裴珲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齐国公是他岳父,赵光泰是妾室序娘的亲父,算来算去,都是他姻亲。
裴珲扯着裴慎的袖子疾呼道:“大哥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语无伦次,涕泪交加。
实则裴慎心知肚明,裴珲多半与此无关。
今日之事,无非是前朝旧臣们为了替前朝炀帝报仇,再不然就是见当年同僚裴俭,今日登基为帝,心中不平,只觉自己也能尝尝做皇帝的滋味,野心日渐滋长。干脆以谣言激怒裴俭致使其重病,再砍杀了裴慎、裴珲,好自己来做皇帝。
至于赵光泰等人,多半是因着裴慎拒了其女为妾才引来这场祸事。要知道,裴慎最开始的班底是裴俭为其准备的,多半是他自己手下人的子侄兄弟。此后裴慎年岁渐长,有了自己笼络来的势力班底,可这些人依旧在为裴慎效力。
故而即使裴慎拒了旧部姻亲,可绝大部分裴俭班底是愿意裴慎上位的,因为他们的子侄兄弟也在为裴慎效力。
可赵光泰等人不同,他们既没有子侄在裴慎身侧,又没有与裴慎结为姻亲,将来裴慎上位后,必要清扫掉这些人为自己的其他班底腾位子。
眼看着大业刚成,裴俭就要死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极快就要终结,赵光泰等人哪里还耐得住,拼了命想拱裴珲上位。
还有那些个南方士商背后的保护者,全是因为裴慎在南方丈量田亩、清查人口、重定商税惹出来的。
三股势力牵扯在一块儿,才造就了今日乱局。
此时此刻,局势彻底分明,所有潜藏在暗流之下的人通通露出了水面,裴慎狞笑一声:“放箭——”
说罢,数百亲卫甲士齐齐自身后引弓搭箭。
“放——”
裴慎一声令下,箭雨如潮。
对方自然也有箭矢,双方数轮箭雨齐射地上已堆出了几十具尸体。
裴慎一刀将惊慌失措的裴珲劈晕,又留出一队护卫保护潮生,这才拔刀,厉声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杀了裴慎狗贼——”赵光泰大吼道。
齐国公率人大喊道:“杀——”
数股洪流对撞在了一起,雪亮的刀锋混杂着血肉,满地红的白的,一声声的喊杀、呼救、嘶吼,到处都是断臂残肢,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这场战役,直至月色渐隐,天际露出鱼肚白方才结束,裴慎满身是血,看了看地上数百具尸体,冷冷甩下手中卷刃的钢刀,回头望向潮生。
潮生僵立在裴慎身侧,死死咬着牙,攥着拳头,面色发白,指尖冰凉,却一言不发。
裴慎赞许地笑了笑:“不错,有胆气。”说罢,又道:“我要去见父皇,你得先回端本宫去,告诉你娘,大宴结束了,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