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殿内,因着是大宴,殿外还有许多低品级官僚没资格入殿,还不知喧哗成什么样呢。
裴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回头看了眼潮生。
潮生在裴慎身后置了一张小案,他今日要端着些,便夹了块稍小的冰鸭。但大抵气氛是会感染人的,潮生渐觉怪异,搁下冰鸭不说话。
裴慎见他虽诧异,但举止并未失措,神色也未显仓惶,心中到底是满意的,便回过头去,慢条斯理地取了一块甘露饼吃了。
一会儿恐有事,且先垫垫肚子。
果不其然,伴随着裴俭还未到,萧义也不知去哪儿了,文武百官喧哗声渐鼎沸起来。
李谦李阁老到底耐不住,起身道:“已是亥时,陛下未至,可否请殿下随老臣同去乾清宫?”
裴慎知道乾清宫一定是出事了。他不是不急,只是心知肚明父亲病重,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要动手也不必赶在这时候。
也就是说,今日重点必定在他和潮生身上。
此时此刻,他带着潮生远离父亲、远离沈澜,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许是在路上耽搁了。”裴慎温雅道,“李阁老且稍待一二。”
李谦蹙眉,正要再开口,却忽听得最外头遥遥有喧哗之声,惊得殿中文武百官齐齐往外头望去,有的问“这是怎么了?”,脾气爆的即刻骂道:“什么鸟厮!殿中也敢喧哗!”
此时殿中灯火通明,煌煌如白日。可外头距殿越远的地方越是漆黑,唯有疏疏月光,落于水磨方砖上,映出朦胧黯淡的人影。
那喧哗声越来越近。原来是数百披甲亲军手持长枪钢刀涌入殿前。
铠甲摩擦声、数百人的脚步声,叫文武百官胆寒异常。远在最外头的低品级小官距离这些甲士最近,忍不住尖声叫嚷起来——
“你们是谁?”
“披甲闯入宫中做甚!”
“今日夜宴,尔等——”话未出口,已被甲士一刀毙命,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周遭官吏有的尖声叫嚷着四散奔逃,有的被唬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瘫在地上彻底呆住了。
紧接着,殿内殿外,四面八方,又涌出了好些个身形健硕、手持长刀却作宦官打扮的阉人,见人就劈砍。
此时此刻,萧义终于来了
他带来的锦衣卫见状,大喝着要阻止,谁知却被身侧同袍反手捅了一刀,于是为了自保,有的避开,有的见人靠近就杀。
“快跑——”
“别杀我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