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尽失,从此成了个废人。
没有预想中的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相反,安翎很平静。
她垂下眼帘,唤应槐从地上起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却跪心甘情愿地跪了良久。站起身来,他还是忍不住温声道:
“与义邙这一仗打赢了,圣上已下了皇诏,召主子归京受封。”
他说话温声细语的,生怕会惹恼了安翎郡主。对方也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
应槐试探:
“属下……想陪着郡主回清凤城。”
“不必。”
安翎郡主道:“你们打了胜仗,你跟着沈惊游回京后,自然免不了好一番封赏。如今大魏夺回了整整三座城池,龙颜大悦,正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何必再跟我去清凤城。”
“你跟着沈惊游,他会为你谋个好前程。”
应槐竟讷讷道:“我不要前程。”
“你在说什么胡话?”
安翎皱起眉头。
这一皱眉,让他的语气立马弱下来。应槐兀自在床前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微哑着声音道:
“我不要前程,郡主,属下想追随您去清凤城,属下想……保护您。”
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
“应将军,你还不懂吗?”
叶朝媚冷笑:“本郡主说得很明白了,我不需要烟花,也不需要人保护。你不必这般费尽心思地哄着我,我不会想不开,更不会做傻事。在义邙那么难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我还有什么面对不了的。”
“你也不必跟着我,等你回到京城,受你的封,承你的赏。你会是天之骄子,是万人敬仰的应将军。圣上自然也会给你赐婚,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听到“废人”那两个字。
应槐心口一阵钝痛。
他张了张嘴,想要出声,话语在嘴边却幻化成千万思绪。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凝望着床榻上一袭绯裙的女郎。
红衣衬得她面色愈发惨白。
到最后,安翎几乎是对他吼出那句话:
“应槐,你真的很讨厌,我是个废人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见到北疆的任何人,我更不会喜欢上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对你动过心。你快走,走啊。”
叶朝媚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把他往外推搡。
少女声音嘶哑,甚至带了些哭腔。
见她流泪,应槐彻底慌了。他苍白着脸往后倒退了半步,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安翎推搡到最后,整个人也都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瘫倒下来。
“你莫再一厢情愿了!”
这是应槐第一次见到她哭。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来,将叶朝媚的身子浇得透凉。她就像是一株开到极致绚烂后又颓然萎靡的花,雨珠串联成线,滴滴无力地坠下。
“你莫再跟着我、莫再一厢情愿了,我是个废人,你跟着我,没有……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