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兄长真的叛国,怕沈蹊会误会兄长,更怕将来有一日,我要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抉择。郡主姐姐,沈蹊对我越好,我就越心悸。我怕他只是逗我玩玩,可今天晚上,我看见他身上的伤、听到那些伤因我而受,我更害怕了。我怕他死,我怕我无法再面对他。”
似乎怕惊扰到旁人,她哭得很小声。
一声声极低的呜咽,听得人心中不忍,安翎坐直身子,扶稳她的肩膀。
“深入骨髓的爱,现在你有了。”
红衣女子凝视她的眉眼,认真道。
“说实话,我对男欢女爱一窍不通,或许你可以问问兰清荷,她看的话本子多。”
“不行不行,”兰芙蕖红着眼眶,摇摇头,“我不能与她说,二姐不会同意我与沈蹊在一起,我想先瞒着她。”
安翎叹息一声。
“小芙蕖,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你要坚定一点,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不要瞻前顾后的,别怕,有什么还有本郡主替你兜着呢!”
“虽然嘛……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但若是沈蹊真敢伤了你,本郡主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至于他与兰旭,若是兰旭当真叛国,我不会心慈手软,可若沈蹊公报私仇,故意折磨你哥哥,你放心,有我呢。我会护你兄长周全。”
闻言,身侧的少女终于破涕为笑
“安翎姐姐,你真好。”
兰芙蕖伸出手,抱着她,身体香香软软的,靠在对方身上。
“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叶朝媚也勾了勾唇,垂眼瞧着她。
“我要是个男人,也会喜欢上你。”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漂亮,”对方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小脸,“又白又软,可爱死了。我要是个男的啊,就把你拐回家当小媳妇,天天捧着你,宠着你。你这么乖,让人一看就很想保护你,拿两颗糖就能把你哄骗了去,这买卖谁不做,是不是?”
“而且呀,听沈蹊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是么,他真这么夸我了?”
“是啊,先前还不认识你的时候,他跟我提起过,他在江南的那个小童养媳,说你字写得可漂亮了,诗文也写得好,他上学的时候可嫉妒你了。怎会有这般有才情的女子,不光会写诗作画,还能歌善舞……”
兰芙蕖抿唇浅笑,靠在安翎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她醒得很早。
和安翎一般早。
今日沈蹊还要受刑。
听郡主姐姐说,他着急赶在春节前将地牢之刑受完,是为了腾出时间带她去清凤城、带她去找安姨娘。
沈蹊想带着她,与姨娘一道,迎接新年的到来。
“收拾好了吗?”
安翎提了剑,转过身,见黄铜镜前的少女还在出神,忍不住轻唤了句。
“小芙蕖,又不是以后与他再也见不着了,你不必这般紧张拘束,你放心,昭刑间都是我们的人,不会让沈蹊受太多的苦。”
兰芙蕖这才从缓回神思,轻轻“噢”了一声。
她揪紧了手边的衣裳,一颗心也跟着忍不住揪起,朝帐子外望了一眼。
帐外风雪漫天。
与昨日一样,雪很大。
兰芙蕖撑开伞,与安翎一道走在风雪里、朝昭刑间走去。
冰天雪地里,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一红一白,前者英姿飒爽,后者婉婉动人。
“小芙蕖,说好了,今天见了沈惊游,可不许哭喔。”
风雪之下,兰芙蕖攥稳了掌心的糖果,认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