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听了,看看窦文场,又望望霍仙鸣,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几步,转过身来,对着两人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李适越笑越响,眼光投向大殿上方。
黑衣人在梁上,见李适往上望来,心中一紧,想道:“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狗皇帝给杀了。正好,你瞧见了我,我就豁出去了!”
黑衣人想着,正要翻身跃下大梁,却见李适停住笑声,低下头来,原来并未发现那黑衣人。
李适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声渐转悲凉。
终于停下笑声,李适声音中充满了不满与责备:“窦文场、霍仙鸣,你们的建议令朕失望至极。连百姓驴车的主意也打?你们难道不知道百姓已是负担沉重么?”
窦文场紧张地与霍仙鸣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想道:“陛下这般反应,看来我们的建议确实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躬身回应:“陛下,我们只是想要……”
李适打断了他的话:“想要什么?是想要学那些士族门阀,肆意榨取百姓的血汗吗?大唐的根基在百姓,非是在那些自私自利的权贵之手。”
李适的面容显得更加严肃,他缓缓地说道:“这些年来,士族门阀的危害日益显现。他们控制了朝廷的要职,形成了一种家族的垄断,这严重阻碍了贤才的进入和使用。就连本次科举,他们也是联手将满意的人选张君瑞推出来做状元!而这张状元,对朕的征询,也是尽说冠冕堂皇之词,并无实用之策。这些士族门阀,他们只顾家族利益,忽略了大唐和百姓的福祉。”
黑衣人心中一动,暗忖:“这狗皇帝倒也不傻,看来居然知道科举舞弊之事,而且还知道本次状元张君瑞乃是士族门阀所为。”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士族们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大肆侵吞土地,使得百姓的安乐日子受到严重破坏。这不仅导致了土地的高度集中,也使得许多百姓失去了生计,被迫成为流民。而这些流民,又成为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李适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更严重的是,士族们借着他们的影响力,干预朝政,甚至于在朝廷内部制造派系斗争,扰乱了朝廷的正常秩序。最近长安城中刺客频频,杀的都是谁?都以为朕身处深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他们杀的是曾经诬陷刘日安的那些士族门阀官员。哼,要朕说啊,他们该杀!这些士族门阀的自私行为,不仅损害了朝廷的威信,更是对大唐江山的一种危害。”
黑衣人本来没什么,听到李适说到刘日安,不觉激动起来,呼吸眼看要加快,一下子意识到不对,赶紧屏住呼吸,再缓缓地冷静下来。
李适又深深叹息一声:“此外,士族们还通过各种手段逃避赋税,加重了普通百姓的负担。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吸食着大唐的血脉,损害着社稷的根基。”
李适站起身,语气果决:“作为大唐皇帝,我有责任纠正这种局面。我将采取措施打破士族门阀的权势,恢复朝廷的正常秩序,让大唐再次昌盛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百姓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
霍仙鸣的心头微微一震,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仍试图辩解:“陛下,我们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
李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这些无稽之谈。我信任你们,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你们不是士族门阀!你们应该清楚,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百姓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这才是治国之道,不是吗?”
黑衣人大惑不解,心中奇道:“哦?这狗皇帝重用宦官,难道是要遏制士族门阀么?”
窦文场和霍仙鸣低下了头,一时语塞。李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心中泛起一丝失望:“我本以为你们能明白我的苦心,却没想到……”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想道:“这些年来,那些士族门阀的贪婪无度,已成为朝廷的一大祸害。我必须设法遏制,否则大唐江山恐怕……”
李适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一些:“窦文场,霍仙鸣,你们都是我信任的臣子。我说这些,不是要责怪你们,而是希望你们能真正为百姓着想。这个朝廷,需要的是能够扶危济困,而不是增加他们负担的臣子。”
见两人不敢言语,又说道:“我大唐捕快,是协助官府捕捉罪犯,维护社会治安,维护公正和和谐的,如果让捕快都去想尽办法搜刮百姓,今后,百姓如若有事,如何信任捕快,信任官府?”
窦文场和霍仙鸣对视一眼,赶忙跪倒在地。
霍仙鸣恭敬地说道:“陛下教诲,我们铭记在心。定不会再有此等短视之举。”
“是,是!”霍仙鸣也忙不迭地表态,“微臣绝不再犯!”
李适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窗外的夜空,心中颇为烦躁,挥挥手,示意除了窦文场和霍仙鸣两人外,所有人都退下。
那十数名左右千牛备身掌执御刀宿卫侍从得令,列队鱼贯而出,退出了延英殿。
那手持拂尘的宦官望了望李适的脸色,也赶紧退出殿门,轻轻把门窗都带上。
梁上的黑衣人见殿中只剩下李适与窦文场和霍仙鸣三人,心跳不由加快起来,再等了片刻,想道:“那些侍从就算退出殿外,也不可能离开,自然是在殿外候命。”
又想道:“我今天就是要舍了命去,也要手刃这狗皇帝!”
往下望去,只见李适沉默地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默然不语。
黑衣人暗忖:“如今只有豁出去了!”
于是手中尖刀寒光闪处,正待从梁上一跃而下,从空中扑向大唐当朝皇帝——唐德宗李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