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泽登时急了,回头摁住那双发凉的素手,“阿姐你这是作甚?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的!哎都是我不对,有什么事回殿里再说。”
寝殿里烧着地龙,身体没一会儿就暖和了。
锦杪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美人榻上,接过婢子递来的姜汤一饮而尽后,赶紧往嘴里送了一块牛乳菱粉香糕。
穆锦泽也喝完了姜汤,等阿姐吃完糕点,他才开口,“阿姐,裴臻入了贱籍,他连奴才都比不上,根本不值得你这么护着他,而且他之前那么对你。”
“换个人,我也会那么做。”锦杪离开美人榻,坐到穆锦泽身边,握住他的手,“阿姐知道小十五是想给阿姐出气,可小十五不知道阿姐早就想好了折磨裴臻的法子,少说也有几十百来种吧。”
“是吗?”穆锦泽眯着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锦杪脱口而出,玉手往殿门一指,“等会儿我就把人叫过来狠狠骂一顿!再让他去外面扫雪,扫不干净不准睡觉!”
“当真?”
“自然是真的!”锦杪目似明星。
“那我就信阿姐的。”穆锦泽起身,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很晚了,我就不打扰阿姐了,阿姐早些休息。”
锦杪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外边儿冷,阿姐就别出去了。”说完,穆锦泽就带着长随离开了公主府。
锦杪再次去了西耳房,金笼里的人目光清明,松形鹤骨,浑身上下瞧不见丝毫刚才的狼狈,仿佛被欲念操控的人并非他。
“多谢殿下。”裴臻俯首行礼。
“钥匙呢?”锦杪坐回玫瑰椅,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人。
上回见面,他身上的官服穿得一丝不苟,对她行礼后说:“殿下金枝玉叶,微臣不敢攀折。”
既然不敢攀折,又为何要一再招惹她?
真是想想就气。
郑太医告诫她切勿大怒大悲,呼~不生气,为这种人动怒折了自己的寿命不值得。
半晌没等到回答,锦杪没了耐心,娇俏的小脸露出冷色,“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莫不是那药有个让人变哑的副作用?还是你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裴臻薄唇紧抿,穆锦泽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
他如今就是一个奴才……
在南风馆,他要服侍无数人,在公主府,他只用服侍一人。
不管在哪儿,他都是个奴才。
哪儿有什么挺好,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只是不知该做什么回答才不会脏了殿下的耳朵。”
听裴臻自称奴才,锦杪只觉得刺耳。
可他如今,不就该如此吗?
她忽略心上的那点钝痛,“直说无妨。”
“回殿下,钥匙在奴才腰上。”裴臻视线压得极低。
锦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小十五可真会给她找麻烦。
她带着桃月出去,让一个奴才进来找到钥匙解了裴臻身上的锁链,也将金笼打了开。
回头望见低眉敛目的男人,锦杪心里没由来地烦躁,她将这一切归咎于裴臻曾经对自己犯下的恶劣行径。
“扫雪去吧,扫不干净不准睡觉。”
话音未落,锦杪转身离开了西耳房,越走越快,颇像在跟谁怄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