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寒天宗修习的第五年,谢归已经是外门弟子中的领头羊。
寒天宗的等级制度无法跨越,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修仙世家的血脉,则不能进入内门,哪怕他表现得再优秀,走出去也不过是寒天宗外门弟子。
不过谢归并不在意此事,他明白自己还差得太远,所谓的优秀,也不过是与外门这些弟子相比而已,实则内门弟子如何,外面的仙门如何,他一概不知。
唯一的好处是,他现在能够一年回一次家,看望妹妹谢采蕴。
几年不见,谢采蕴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到谢归的声音,就立即认出哥哥来,磕磕绊绊跑过去抱着兄长哭泣。
兄妹二人分离太久,再次见面仍未有生分,谢归思及这几年对妹妹的思念以及在寒天宗所受的辛苦,也没忍住落了泪。
谢归其实不求能修炼成多么厉害的人,只希望他能变得再强一点,能够保护夏国,保护妹妹。
然后守在这夏国,哪都不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心愿,因为夏国统共就才那么点大,人数也算不上多。
谢归本想着,或许再修炼个八年十年,就足够了
。
只是他还没等到自己强大的那一日,反而先等来了夏国的灭亡。
崇轩二十年,冬日。
谢归第四次徒步走上问道长阶,跪在长阶之上。
北境的风雪,颇是无情,不会因为谢归温柔的性子而善待他半分。
那寒风如凌厉的刀刃,一刀刀地往谢归脸上刮着,雪也下得又急又快,没多久就将谢归半个身子都埋住了。
本来作为外门弟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个,谢归有着很敞亮的前途,即便是没有显赫出生,只要他勤勤恳恳修炼,多跟随内门弟子外出参加宗门大比,试炼会之类的,但凡取得名头,便能一举跃到众人眼前。
那些低微的出身,反而成为精致的点缀。
所以在得知他的故乡出事之后,对谢归寄予厚望的夫子便赶来劝他,让他莫要冲动,宗门做事自有考量。
谢归却极为固执,他擅自爬上问道长阶,求宗门派出援手,去援助夏国。
可想而知,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北境的寒冷简直冷到了心底里去,将人的心也冻得没有一点温度了。
谢归跪在雪里,全身都没有了知觉,四肢完全僵硬住,长长的睫毛结上霜白的冰凌,寒霜爬满他的脸和脖子。
雪鹰盘旋天际,发出长长的嗥叫,于天地间回荡着。
谢归弯下脊梁骨卑微乞求,却并没有换来丝毫的怜悯,宗门里高高在上的人,甚至都没来看他一眼。
他心中生出了巨大的后悔,惊觉自己太过愚蠢,竟会对宗门抱有期望,竟会觉得这天下人修仙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谢归想动一动身躯,离开这里,却发现因为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势,他的身体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
正在他慢慢催动灵力来恢复自己的身体时,面前这座高大的门忽而被打开了。
谢归听见那轻微的响声,猛地一抬头,就看见来人竟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
他身着内门弟子的宗服,头上裹着棉帽,生得红唇齿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了谢归几眼,才完全从门后走出。
谢归这才看清楚,他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里面似盛满了热水,正冒着白气。许是盛得满,那小少年走得很慢,许久才走到谢归的身边来。
他也不说话,只将茶递到谢归的面前,似乎要他喝。
“多谢,不过我冻僵了双手,无法接东西。”谢归温声道。
小少年就将茶水送到他嘴边,慢慢地喂给他喝。
入口之后,谢归才发现这茶水并非普通热水,而是蕴含了灵力,顺着喉咙滑下肚,谢归的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原本冻得失去知觉的身体也渐渐恢复。
小少年喂了他半杯茶,他的手就能动了,自己接过杯子,继而问道:“这茶是谁让你送来的吗?”
小少年轻摇头,这才开口,声音稚嫩道:“我看你快冻死了。”
“你唤什么名?”谢归问。
小少
年不答,只道:“你下去吧,别在这跪着了,不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