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扶引皱起的眉头未曾松开,摆手示意侍女带医师下去,才与烛龙一并进门。
方才第五扶昌看着极为吓人,脸色惨白,唇色乌紫,救过来缓了片刻,现下瞧着好了许多,至少是平静的。
人正静静倚着迎枕坐在床上,盖着床银红色福寿如意锦被,穿着雪白亵衣的身子单薄的像一片纸,发黄的发丝柔顺垂着,遮住了脸,让人瞧不清神色。
烛龙自觉守门,第五扶引轻轻走进去,第五扶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他,讷讷叫了声“哥哥”。
遮住第五扶昌的下半张脸,只瞧眉眼,确实和姜月很像,很久没见姜月了。第五扶引对他说不出什么重话,何况他素来不会对人疾言厉色,只更温柔地问:“好些了吗?”
第五扶昌眼眶登时红了,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哥哥。”
其实如果顾皇后能把他养到现在,就会发现这件事要瞒住实在太难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尚且可以说雌雄莫辨,可十四了,还是这样的身高,柔弱纤细的身材,从不和同龄男孩一样长胡茬,脸蛋白皙细腻,连发丝和眉毛都是柔柔的,嗓音也从来没变过,更敏感温和。
他确实更像女孩多一些。
第五扶引递给他帕子:“好了,不要让你的母亲在天上难过。”
有人关心,第五扶昌眼泪止不住,浑身发颤,却还是压抑着,解开衣襟,给他看自己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有些耸起,看起来柔软,绝不是个男孩子该有的,然后颤抖着手飞快系上,哭得嘴唇都在抖,不成调地说:“哥哥,
我越来越,像,像个怪物了……”
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是怪物,只是身体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而已,你的思维和精神都是正常的,甚至更加细腻富有同情心,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的母亲将你生下来并且养大,说明她也没有觉得你是个怪物,如果真的难过,可以哭,但不要哭太久,会伤身体。”
第五扶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终于放肆哭了出来,没什么仪态,只是涕泪横流的有些可怜:“哥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不要让我在这张床上悄无声息死去,我还想做一个有用处的人。”
他声嘶力竭的哭泣能直戳进人的心脏,第五扶引终于用手指替他擦去眼泪,沉默良久,道:“好的。”
……
抚西东侧战场是落山郡,字面也可得知,此地地势较平,是抚西六城中唯一的平原,最适宜阵法的应用,论排兵布阵聂照抵不过公孙既明是是无争的事实,这是谁都看得出的。
已经从六月打到七月没有进展,再打下去只会输得难看,因此他将战线后延到地形更加复杂的积风谷也不足为奇。
城中已经清空的差不多,聂照站在城头上冲公孙太平吹了个口哨,扬着下巴笑嘻嘻和他说:“嗨!这里打不下去了,换个地方再见。”
饶是对手,公孙太平还是被他这样不正经的态度气到仰倒,若是他儿子,早就要抽鞭子了。
拿戟在下指着他,如同教训小辈一般:“这里是战场,没人教你收起你那股子浪荡劲儿吗?无知小儿!还有你趁早换了你那一身白,真是不知所谓!即便你再武功高强能力出众,战场讲的是运兵帷幄,不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你早晚要被射成筛子。”
千军万马避白袍初始说的是陈庆之,身着白衣,战场所指之处无往不利。后来就延伸成战场上穿白的不好惹,毕竟一身白,确实相当风骚,与活靶子无异,敢这么风骚的要么是愚蠢无知的莽夫,要么就是万夫莫开的猛将,五五分的概率有胆子的大可赌一赌。
聂照甩了甩又有些积灰的头发,混不在乎弹弹已经染血的银白盔甲:“自然没人教,您也不必替我操心,穿白就当提前给您戴孝了。”
说罢勾了勾手,墙头的人就随着他消失在视野里了,随后城门大开,似乎在迎接他们进城。
副将问公孙太平:“他们看似已经撤退,是否攻城?恐是空城计啊。”
“小子狡诈,不可不防,”公孙太平摆手,“但他让出落山郡也是早晚的事,你先带一队机灵的人进城试探。”
副将拱手领命。
他们小心翼翼进城,却听到喜庆的鼓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接近,所有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睛中瞧见了不解和警惕,下意识握紧了兵器背靠背围成一圈。
不久,一些穿红着绿的百姓吹吹打打成群结队走过来了,对着他们敲锣击鼓,好不热闹,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过节祭祀还是敌军破城,众人眼中迷茫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