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秦盈娣感到了一丝工作氛围上的变化。老员工使唤她“帮忙”的少了,大家对她客气起来,信德责甚至向她献起了殷勤。
“小秦,以后你忙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她去前台取文件的时候,信德责殷切地这么跟她说,她礼貌地笑了笑,谢绝了,“是我的工作,不麻烦信哥。”
信德责将另一个包装精致的包裹递给她,挤眉弄眼地笑:“不麻烦,只要小秦姐姐记得我的功,苟富贵莫相忘,我就无憾了!”
她觉得无法拒绝。
虽然她无意,但还是吃了施钦守青睐的红利的。秦盈娣拿着那包龟苓膏往施钦守办公室走的时候不得不承认。
处处得到关照甚至优待,没有人不喜欢,但不是出于对她本人独立人格的尊重和能力的肯定,她只觉得不安。
又感觉一路上有其他同事看着自己,她更不想往施钦守办公室去了,恰好这时涂安洁要去找施钦守,她就急忙把那烫手的山芋给了涂安洁,涂安洁这次又似笑非笑轻飘飘瞄了她一眼,倒是没拒绝,利落地去了。
她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这天中午她又不知不觉加了半个钟的班,看了眼时间,她抿了抿唇拧着眉想了想,还是决定一个人去明灯食堂吃饭。
周末两天她都呆在宿舍学习,那天祁桃出门后不久,她想了想到窗边往小公园看,那个男人果然往她看过来,她就瞪起眼趁机猛地拉上窗帘,表达她的拒绝。过一会再从缝隙处往外看,他像明白了她拒绝的意思,起身往外走了,那一天一直到3楼的人回来,他才重新出现在小公园。
她当时松了口气,觉得那人还算识趣,但缓过神一想,她又意识到自己太刻意了。
作为陌生人,就该陌生对待,不要给任何反馈,不要让对方产生一丝一毫的错觉。
她这么想着,迈开步子往食堂走,但快到的时候,还是莫名有些紧张,庆幸的是一直到她吃了饭离开,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
*
食堂里,张名铮目光凌厉呼吸压抑,紧攥着微微发抖的拳头盯着食堂门口。
但快一点半了,也没见到涂安洁的身影。
他摸了摸身前的挎包,包面马上映出他有些汗湿的手印,他心跳如鼓,包里,还装了那把匕首。
那天涂安洁有恃无恐地给他发短信,又施舍一般答应告诉他真相,让他周一中午到明灯食堂等。
这两天他从未有过地煎熬、激动、期待、又恐惧,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为什么涂安洁要害他姐,最后都转变成一种巨大的痛恨和无力,如果涂安洁真是凶手,他能怎样为他姐讨回公道?
案子过去太久了,连甄镇歌也不知道指使他的是谁,就像涂安洁说的,他没有证据。
罪恶在眼前,他无能为力。
甄镇歌加涂安洁,似乎无懈可击。
张名铮急促地喘了几下,逼自己冷静。
十二年都熬过去了,不差在一时。
他姐姐枉死,他要真相和公道,但不能葬送自己。它们没有资格拉他陪葬,而且他妈妈接受不了的。
还有她,他还答应过她……
张名铮终于冷静了下来。
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闷滞的空气像隔开了外界,不经意的一瞬,他就又想起了诸君安,他记起自己答应过她,一定会更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出事。
诸君安。
令他最庆幸和欣慰的一点是,她不仅足够理智和冷静,而且比他姐姐待人警惕和戒备,虽然那个人也包含了自己。
张名铮再微微吸了口气,拿出手机拨打涂安洁的号码。
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被接起,但那端一阵死寂,他屏住呼吸等了会,压抑着心潮终于出声,“涂小姐,你忘了我们的约么?”
“嘀嘀嘀”地几声,有些像芳村不锈钢大门自动锁上时的电子声,他有一瞬的恍然和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预感,因为那阵挂断电话的提示声响起前,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嘲弄的淡淡的嗤笑。
男声。
那种巨大的期冀即将落空的恐惧袭来,他往食堂外冲,还没到明灯大厦楼下,就看到大厦走出一行人,涂安洁就在其中,她双手拢于身前被一件衣服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