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名铮看着诸君安消失的空气在原地站了十分钟。
像魔术一样,大变活人,凭空消失,什么都没留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非常不好受。
虽然做了决定,不再穿越,但其实他心里隐隐有预感,这不会是他和诸君安之间最后的告别。
可有些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所以他才又说了不留余地的“狠话”,除了是提醒她,还是因为害怕,因为他发现自己私心愈重,那种私心会让人变得松懈,而松懈带来的疏忽,曾令他酿下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张名铮本身出生不差,家境不能说十分优渥,但是属于三线城市里有房有车有余裕的家庭,父母岗位稳定,对他姐和他宠爱有加,提供给他们的各类资源也是凤市当地最好的。
而且他自小开朗自信又聪明,还热爱运动,长相也极帅气,15、6岁身高就蹿到了178,照理说这样的男孩子会很招女孩的喜欢,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张名铮偏是没谈过恋爱。
他在男孩子会情窦初开的年纪,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打击。
张名柔比他大5岁,姐弟俩自小感情就好,是那种互损互爱型的好。
他刚上高一的时候他姐在电话里打趣问他:“有没有女生喜欢你啊?”
少年从小就有父母和姐姐的宠爱,骄傲惯了,有点欠欠地扬起剑眉撇了撇嘴回:“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这么帅,喜欢我的女生可多了去了!”
张名柔轻哼一声,笑骂道:“臭屁铮挺自恋哈,可别欺负女孩子哦,否则你姐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少年不服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女孩子,我一直都对女生很有礼貌!”
“你初中的时候不是还惹哭过隔壁班的女同学?”
“那也能怪我?我只是拒收了她的情书而已!”
“不怪你怪谁,谁叫你长得帅!”
这话少年爱听,但口上没表现出丝毫,叹气自怜道:“唉,长得帅也不容易。”
张名柔可太懂她弟的自恋了,轻骂了一句又笑着问他:“快跟姐姐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大言不惭:“那一定得要比你聪明和漂亮的!”
“哈哈,所以铮铮的意思是,你姐姐我既聪明又漂亮?”
“呵呵,自恋的女人!”
少年张名铮口里虽然不肯承认,其实心里一直都以他姐为荣,觉得他姐既聪明又漂亮的。
当时张名柔在全国重点大学——湛市理工大学读大二,刚拿了国家奖学金,给父母买了点礼物,又给弟弟买了衣服和球鞋。她是相当有主见又独立的女生,觉得自己长大了,便不怎么向家里要钱,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锻炼和丰富自己之余,在课外时间挣点生活费。
悲剧便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事后很多人都叹息,说如果她没去做家教就不会出事了。但张名铮深知,意外的原因不是张名柔去做了家教,而是像甄镇歌那样的人不该存在这世上。
他在那之前完全想象不出这世上会有那么恶毒的人,还是一个初中生,没心没肺地将一瓶强酸泼向自己的家教老师。
没人性的人何来的悔意,又有年龄做掩护,不用受任何一点的惩罚,但张名铮一家就从此毁了。
张名柔在一个雨夜不堪痛苦自杀身亡,而张父无处申冤郁郁苦恨,不久后一病不起也撒手人寰,本来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平白无故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张名铮当时未满18岁,亲历一切,他无处诉痛,一度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害死了姐姐。
当时家里危险的东西都会收起来,但张名柔还是一天一粒地攒,终于攒够了足以致死的安眠药全数吞下。那晚张名铮睡前进她房里和她道晚安,没得到她的回应,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就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幸好张父张母足够警觉,及时将张名柔送医才救了回来。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还是疏忽。
那天张父张母有事外出,张名铮在家里陪姐姐,说是陪,更多的是看着,怕她想不开又做傻事。
暑假的下午阴云密布,但还没下雨。
张名柔整日都呆在房间,以前开朗爱笑的女孩,已经不怎么喜欢说话。这天却有点反常,和张名铮说了许多,所以张名铮还挺开心的。但他总不太敢看姐姐的脸。她以前白皙透亮姣美细腻的脸,已经变成没有棱角焦红粗糙的样子。张名柔也总将脸隐在阴影里,从阴暗中看着自己的弟弟。
“小铮,我想吃糖水,你可以帮姐姐去买吗?”张名柔突然对他说。
出事前张名柔就经常使唤弟弟给自己买糖水,张名铮也屁颠屁颠地很乐意帮姐姐跑腿,但这次他不肯,经过上一次安眠药事件,他怎么也不敢让张名柔一个人呆在家里。
“那我们一起出去吃。”张名柔又说。
“姐,你愿意出门……”
“愿意啊,好久没和我弟出去逛街了。”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