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沏上一壺熱茶,輕手輕腳端至宋令枝眼前:「少夫人,您喝口茶潤潤嗓子罷。奴婢剛剛去宋老夫人那打聽了一圈……」
宋令枝猛地揚起頭:「我祖母如何了,可有受到驚嚇?」
她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
秋雁福身,溫聲寬慰:「少夫人放心,老夫人那有老爺在,先前刑部鬧那般大的動靜,也只是驚動了前院,老夫人那如今還瞞著。」
宋令枝長鬆口氣,又一次滑坐回太師椅中:「還好,還好。」
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再怎麼瞞著,宋老夫人也會知曉。
宋令枝扶著眉心,一籌莫展。
書房落針可聞,案几上的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燃著薰香,青煙未盡。
院落悄無聲息,秋雁輕輕踱步至楹花窗邊,左右張望一眼。
悄聲掩下窗子,行至宋令枝身側,俯身湊至宋令枝耳邊低語。
「少夫人,姑爺的事,會不會是……」
秋雁收住聲,目光同宋令枝對上。
二人心知肚明。
秋雁疑心賀鳴出事,是沈硯背後所為。
宋令枝不假思索:「不是。」
秋雁一怔:「可是姑爺才來京不久,又不曾得罪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遭遇這種無妄之災?且那日赴宴的賓客那般多,就只有姑爺……」
秋雁聲音漸低。
宋令枝聲音緩緩:「他不是這種人。」
秋雁雙目圓睜,只當宋令枝是被沈硯蒙蔽雙眼:「少夫人,那可是……」
宋令枝面不改色:「你何曾見過他這般講理了?」
沈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若真想要賀鳴性命,大可一劍殺之,怎會這般費盡心思,迂迴委婉。
實在不像沈硯的手筆。
秋雁愣愣張唇,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言語,訕訕閉上嘴。
……
「……她真是這般說的?」
乾清宮內,地龍燒得滾燙,書案旁置著一方熏籠,熱氣蒸騰。
沈硯一身金絲滾邊象牙白龍紋長袍,指尖泛著冰冷,唯有唇角比之方才多了幾分笑意。
心口又一陣疼,沈硯握拳掩唇,輕咳兩三聲。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他低聲:「屬下不敢妄言,宋姑娘的原話便是如此。」
秋雁自以為院中無人,便無人知曉她和宋令枝的話,殊不知宋府上下從始至終都在沈硯的眼皮底下,暗衛無處不在。
雪浪紙鋪陳在案上,沈硯握著白玉套青金石螭龍紋毛筆,漫不經心在紙上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