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拍案:“那绞生魂到底又是什么!快告诉朕!”
方若廷手指蜷曲,此时此刻没有其他朝臣跪在这里,楚帝对方若廷的偏听偏信都到了群臣劝阻不了的地步,但这方士的话还是让其他人悚然一惊:
“所谓绞生魂,字如其名,就是祭奠生魂。”
南湖学院闻名天下,就连其学生也有许多尚未高中,便已与鸿儒名士交好,想见未来仕途必然是一片畅通。
然而这几日,无论是松陵学坛,还是云台诗会,几位夫子都极看好的祝匀都没有去,而是一反常态地留在学舍里,每日晨起昏定,都要对自己舍中的塑像再拜。
好在与他同舍的陈文道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便也没有告上。其实近日坊间风气不好,虽然官府加大气力整治,仍有许多人在传,陛下信上了一个亡魂。
身为学子,他们自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对京郊那一带的长生祠更是嗤之以鼻。但祝匀本不信这些,陈文道观察几日,瞧见云台诗会都开始了,他还留在宗庆府,顿觉不对。
到学舍时,祝匀刚拜完起来:“陈兄。”
陈文道眸光一闪:“祝兄,瞧你这几日情绪不佳,甚至功课都落下了,这是遇到了何事如此忧愤?云台诗会也是个好机会,以你才名必能扬名啊。”
祝匀却摇了摇头,口中道:“我如何能班门弄斧?”实际已带上了门,陈文道只能把视线从塑像上收回,正色道:“话虽如此,我特地留下,也是想问问祝兄,可还愿一探道光真人的真面目?”
道光真人是陈文道两月前一次奇遇所识,自那后他时不时在学院中提起,也透露了一些消息,祝匀原本不感兴趣,是之前亡魂霸朝言论甚嚣尘上,他才和陈文道说好,云台诗会后一观。
没有料到,还未到一月,陈文道便主动提出要带他去。祝匀神思不安,竟也未仔细过问,便说好。
只是同乘马车下山时,嘱咐:“我只是拜访,莫说我信道也。”
陈文道笑:“这是自然。”
便嘱咐车夫动身,只见马车奔驰,车夫明显不是祝匀相熟,应不是陈家仆役,对那所谓道光台却极为熟悉。
祝匀本就不是蠢人,当下凝神。这车夫,莫不是道光一派之人?不过陈文道与他同窗,他还是相信陈文道此人的,便也没有多在意。
闭上眼睛休憩。待摸到袖中断裂的绞生线,心中一动,喉头后知后觉跟着一滚。老师。已半月没有出现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样一路心情沉重,待到了那道光台,原来也是一处野寺内做了修整,外残内慧,堂外竟悬了块板子,叫做白云。
好奇怪的用字,更觉不出几分禅意,但祝匀心里揣着事来,被引见给一位老道,便恭敬拱手。
“这位是道光道长身边的侍从。”那老道仙风道骨,瞧着约有八九十岁,而那道光真人似乎只修道三十年,也有这样侍从?
陈文道有心叫祝匀心中震动,这样才好引他入教,却见他眉眼蹙着,似乎在担心旁的什么,嘴角笑微敛。
“真人还在修炼天机,劳两位久等。”
祝匀只好按捺着性子,只是不等道光算好时机,适时出现,便猛地转身。陈文道一怔,抓住他:“祝兄,这是怎么了?”
祝匀眉眼焦灼:“家师唤我,绞生发热,这是家师遇祸了,文道,告辞!”说罢竟然转身要走,两个人都愣住,陈文道咬牙:“还不快追!”
祝家身处岭南辖司机要,祝匀可是师父点名要的人!他等了这么久,绝不能让他跑了!
祝匀不知陈文道懊丧,若是知道陈文道下定决心拉拢他入白云教,还是因为他拜的那像,以为他佛道总信其一,更好把控,只会动怒。
师父如遥遥日月,怎可能是凡人伪神可比拟的。可如此强大之人,如今却以绞生线唤他。
祝匀撩起衣袖,看到绞生线红得发烫,心里更加焦急,当即朝着心中冥冥预感方向奔赴而去,然后猛地跪下,高声:“师父!”
时人启蒙夫子,科举座师,均尊为师,因而少有师父并称之语。这陈文道是个蠢货,因而没有听出祝匀“家师”二字里的潜台词,但秦疏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当时岭南旱灾,她便觉得有些奇怪,且既然殃及百姓,说不准会损楚朝气数断了她的香火,她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
但白云教声势甚大,她却不能以马甲身份来:
故而以圣贤之道,为臣之法,刚柔济上,下怀其民色的,不是方颐,而是她杜撰出来的一个谋士。
这谋士名字也简单,只说自己叫张怀因,但背后却是秦疏和四个马甲交相指导,因而在祝匀眼中,他师父可谓无所不知。
然而,这样强大的人,如今却被打散了身形。祝匀哀声:“师父!”
深山密林间,学识渊博的南湖学子想去抓住一团黑雾,却始终不得其法。张怀因的声音也断续了:“祝匀,你无需多言。生死天命,自有论道,我也不过是不甘心,才能久留至此。”
祝匀落下泪来:“江南疫病方扼复生,我也还未高中,无法用师父教我的谏君利民之法造福万民,师父怎么就离了呢?”
他想起什么,更加懊悔:“莫不用说寻旱灾背后人祸之法,水流截断,只查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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