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长安因腿疾被赐座,闻言挣扎着想要起身,看见陛下眼神青黑,身骨微晃。
张铭缓缓摇头。这意思是,并未追上。
亡魂是铁了心要将纷乱与他隔开,所以与楚这个动起来极为缓慢的偌大朝廷不同,她们要走便走,要还他一身清名就是还他一身清名。
从不见嘴上君之起寐,夙夜在心,举止间无一处可见他们确实情谊深厚非他人能及也。
楚帝咳得沉重。他知道自己在子衡心中比不得他的知交好友,还有那位阿姊,但也不想见他伤怀。
“朕已差钦差快马,”下朝后他对内阁诸人咬牙,不是协商,而是早已下令,“见东城即返,哪怕离开,她也不能一句话都不留。”
众人沉默,有臣子对视犹疑,何躬行站出来道:“此事甚好也,远赴边疆,既无官身,便只是寻常兵卒,如何能乱我朝军心?陛下也已奉立殿下储位,无将才是安定。”
楚帝气得将书直接抛去,不顾病痛痛骂:“什么无将才是安定!”他团团转,似乎还在找趁手的书匣:“子衡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啊!”
群臣跪倒,他们却偏要逼得楚帝发怒,将实话说出:“朕可以装聋作哑装作不知,你们难道不知吗!朕再如何添爱幸,再如何偏听,他也只是一介亡魂,生者尚有死期,他知交可以今日便走,朕可从何处得知他何时会消散啊!”
有臣子抬起头要说什么,楚帝面色更加狰狞悲凄:“明知一个死魂做不了大楚真正的太子,夺不了真正的皇权,你们却非要逼他,非要构陷,非要你们眼里都看不到一个没有威胁的亡魂才甘心!”
何躬行面色平静地听楚帝发怒。
“你们口口声声,说会混淆国本,可见子衡做了一件危及楚朝之事吗!反倒是供奉他之香火,使那元朴找到的沃田之法为民所知。”
前几日才被提拔的落魄秀才忙磕头。
“你们说他害楚,倒是举出一两件他害楚之事来啊!”楚帝怒得没有气力,踉跄几步,摔在魏骆身上,竟一瞬间颓颓老矣。
长者说生养子女,费尽心血。
可是楚帝只是想和他续父子亲缘,不是想让他亲友离散,除楚外再无所依。
最后离开时楚帝强撑着支起身子,咬牙:“楚之储位未给他任何好处,却使他心血催折,朕已一再让步,满朝文武,却一再相逼。”
纵他知他们有的的确是包藏祸心,有的只是愚忠,也不可能容忍:“莫怪朕因此更怜子衡,不顾国本。”
楚帝拂袖头疼欲裂而去,群臣安静地留在殿中,四顾垂首无言。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他怎可能叫亡魂久留◎
楚帝骂完,并未回寝宫,而是捂着胸口,呼吸困难,胸膛不住起伏,本能地扭头要找澹台衡。
这举动之频繁,甚至使魏骆径直接话回道:
“殿下如今正在天枢宫中。”
“带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