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衡轻轻摇摇头:“就当我迂腐吧。”
封狼居胥,敌逃北顾,这八字赠言本也是给她的,他的字画不值千金,随意殁于火中他也不会在意,但既然是赠友,便合该仔细些。
画完,虞宋意味不明道:“若是让朝野看到,还以为我这武将突然精于诗书了。”
“将军智谋过人,于诗书亦有所通,我所熟知。”他此时不过十七八岁,一年三贬,清冷眉眼之间温煦亦不曾被磨灭:
“将军之志,我亦知也。”
虞宋只看着,忽然道:“你为何从不问我为何不姓帝,反以虞称?”澹台衡还未作答,她已拿了骏马奔腾那幅扇,走出时回首,“我名帝虞,殿下记好了。”
“此字对将军可有何特殊?”
院内公子对久等的艺人颔首一歉,而后望着她的背影,搁笔缓声:“我可否唤你作,阿虞。”
虞宋回首。
告知他名姓是对他以性命相托,帝家不敢以帝姓活跃于朝堂之上,她却告知他名,相当于将帝家与她一起,都划入他阵营里。
他却敢于以阿虞这二字昭明对这姓,对帝家追随谁的不在意。而且朝野对他们二人关系常多揣度。
此称虽亲密,个中生死相交,只其人知也。
她以性命托,他便以声名护。
日后出入沙场,谁敢轻视当朝储君以此称称呼之人?
虞宋想笑,离开之后对来牵马的储君随侍说:“文成德全,名不虚传。”
那侍从还想问何意,虞宋却已经策马离开,在青石板上,她远去如踏着星云,猎猎挟风。
里间庭竹低呼一声,似乎在说这幅给将军用的没有带走。澹台衡看着,低眸:“无妨。”
他递给庭竹:“七夕那日,随府中扇一并送去。”
“那不是明摆着这是殿下”
“我与阿虞相知,本也无需遮掩。”他往院外望了眼,收回视线片刻后,又道:“你替我去寻几本书来,阿虞要拜会左卿,我需得去探望。”
庭竹不是很愿意:“听闻那位左卿大人行事酷厉。”
澹台衡不知想起什么。
“若是利民,又怎能算酷厉呢?”
朦胧之中有人同样得了一把相同的折扇,苍白的手指轻轻屈起,敲着纸扇边缘,想起什么,又顿住,将扇面上画按下。
是方颐的声音:“若是利民,又怎能算酷厉。”
他们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淡声:“所以,你就是这样将酷厉手段用在你自己身上的。”
楚帝猛地惊醒,然而和以往不同,他们并未回到现世当中,而是眼见方颐冷淡地扫他们一眼,然后手一敲桌案。
那个被叫做庭柏,面容尤自扭曲挣扎的人影猛地颤动一下。
“继续。”
画面急转。
七夕千扇宴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