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宋转过身,叶朝闻只满面诚恳:“即便将军与殿下立身清正,也恐小人中伤污蔑。”
知晓他是真心,而非嘲讽,虞宋又收回视线:“你喊他殿下。”
叶朝闻眉眼微动。
虞宋神情忽地沉默下来:“不必这样喊他,无论是楚还是秦,他都不是殿下,储君。”
这两字加在他身上枷锁,太重太重了。
叶朝闻本以为找人只是借口,虞宋与澹台衡交好,寻理由将自己这个唯一反对之人带出,想劝他改变心意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自己却真在虞宋示意下拿出腰牌,跟随她入了随侍保护陛下的御前禁卫军中。
怕她不知,叶朝闻道:“在下任职翰林院,与禁卫军本全无交情,能入此还是靠将军特征。”
虞宋:“我知。”
既然知又为何找我?
叶朝闻不明白,但见她终于停住,还是道:“为何来了这里?”
此处冷清寥落,即便有人走动也只是寥寥。
“此地似乎是禁卫军宿处。”
“劳你寻此人出来,”叶朝闻才发现她虚化了身形,只一抹红雾缠绕着某物,展开,是一个人姓名,“不必和他说与亡魂有关之事,只问他,祖父可曾随军北征。”
叶朝闻神情一振,抬头时已不见虞宋身影。
他左右看看掸掸衣袖,才敲了敲门:“劳驾,我乃翰林院叶朝闻。”
“她真去寻了人,”楚帝才醒,声音嘶哑,面色灰败,说完就咳嗽起来,咬着的牙关却仿佛带了恨,“所以,秦亡真乃叛徒作祟。”
魏骆忙给陛下顺气,看着楚文灼咳得惊天动地,无比心焦,眼睛一被雾气一遮,咯噔一下,果然楚帝已怒:“你莫!”
咳咳咳——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外间太医赶忙爬进来要问诊,抬头却见陛下面色红润,疲气也尽消,哪有适才体力不支有气无力的样子?
可他却面有愠怒,左右看来看去,然后猛地掀被坐起,喊出来的两个字带了悲切:“子衡!”
澹台衡静默片刻,现身后,一点点衣袍,冰雪蚕丝一般,也被他紧紧抓住,楚帝心底松了松,哑声:“子衡。”
“陛下该保重身体。”
他身形淡多了,然而却好比水中月飞升至云间,竟有了深刻皎洁的实体,他自己也不知,只沉默片刻后又道:“陛下将养这几日,我可为陛下简批奏章。”
若是旁人,在他将他牌位迎入皇陵还尊他为储,说这话必然要引起楚帝怀疑,然而楚文灼现在的心思却一点都分出不了给疑心半分,他只恳切:“子衡是有大功德之人,要是真担心朕,就陪在朕这里!”
他才说批红这样可能牵涉朝堂机要这样的话,楚帝却只能觉出他必然不知自己已经迁灵,已经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