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姐妹两个正式打定了回去一趟的主意,就先送了信家去,告知了祝家人她们过年会回来的消息。
祝家人接到信,知道了应天的姐妹俩要回来,都激动不已。
腊月还没到呢,孙老太就开始找了砖瓦匠开始翻新屋子了,如今祝家也没有人种地了,因为祝明有了财,沈云的事业也有不小的进项,他们家不需要种地为生了,家里的地也基本租给别人种了。
孙老太和祝老头突然闲下来了,浑身都觉得骨头痒,但是家里不让他们再下地了,身子骨再好也是七十的人了,他们这样的家境要是为了种地忽然一头栽倒在地里难免叫人笑话。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感觉到日头的无聊,家里的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就连最小的祝葵都已经离开了蒙学在家里画画了,没人再时常围着孙老太做伴了。
孙老太虽然和祝大江是一对,但是他们俩却不适合做伴,他们俩拼凑起来的半生就是一对谋生吃苦的搭子,过苦日子的时候是很默契的,可一旦富贵了就相对无言了。
老年夫妻就算相伴了快五十载光阴也不代表恩爱,好像恩爱这个词也只和年轻夫妇挂钩,一旦上了年纪就是一对无人问津的老干菜,别扭平和是常态,要是和年轻人一样反而是笑话。
孙老太不识字,也没有名字,如今只能无聊地养老了。
她想要多做些事也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年轻时在地里翻一天从来不觉得累,挑担子把担子都压弯了,也能有力地挑在肩头走很远的路。
但是现在她就不行了,她在家养老无聊,就去地里除草,给沈云看见了还被说了。
沈云说她年纪大了老实待家里最要紧,在田里吃苦是给儿女添乱,孙老太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也发现自己在日头下面不能长晒了,只能又百无聊赖地继续养老。
但是现在她两个大孙女要到家了,在扬州念书的祝英也说要回家,孙老太又有事情做了,她先是找人翻新屋子,把家里弄得叮叮当当的,天天帮着做小工打扫。
等把屋子收拾好了,她又开始酿各种干菜和酱,炸各种果子,正好也是要过年了,她做这些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等家里弄得差不多了,孙老太就开始念叨姐妹俩有没有动身了,祝葵笑她:“大母想姊姊们了。”
四个女孩子如今只有最小的祝葵还在家里,但是祝葵条件比祝莲祝翾那时候好多了,她在家就是自己画画看书,家里没人狠管她。
她每年会有几个月的时间也会出去到祝明那去,祝葵在外面也有正经教画的师傅,但是学画于她还是靠自己悟,只要纸笔颜料不缺,在哪都能画。
都说女孩子走不远护家守家,可是祝家四个女孩子三个出去了,最小的那个也有自己的爱好与兴趣,两个按理说应该志向宏远的男孩却没有走很远,祝棠依旧在附近忙自己的手艺,祝棣依旧在念书,却还没有下场拥有功名。
大多数的时候,孙老太是觉得冷清的,她也不明白他们家的女孩子怎么一个个腿脚那么能跑。
活了大半辈子,孙老太已经看开了自己家里这样的情况,女子能干些也总是件好事。
最先到家的是从扬州回来的祝英,祝英年年都会回来,毕竟她还在扬州府内上学,回家比祝翾她们方便,而且她听说了祝翾要回家,更是提前到家了等姐姐。
祝英到家之后的第三天,祝莲和祝翾终于也到了宁海县。
一路颠簸到了芦苇乡,祝翾发现自己的家好像又比上次看见的更气派了些,院墙围得面积更大了,大门也开阔高大了不少,门口甚至放了石狮子,看着和那些大户人家的院子也差不多了。
推开门进去,家里格局已然变了两进的大院子了。
祝翾的亲人们顶着让她觉得陌生的脸颊从门里一个个迎了上来,祝翾先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大父大母头顶上的霜白,孙老太面容不如记忆里神气了,她走过来的时候步伐虽然依旧稳健却没那么有力了。
因为祝翾长高了,所以她甚至觉得孙老太体型也缩水了。
她在看孙老太,孙老太也在打量自己好久不见的二孙女。
她简直不敢认祝翾,祝翾上次回家的时候虽然也很神气,但是还残存着小时候的神态,可是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高个女郎她却对此感到非常陌生,哪怕祝翾的面容没有很大的变化,可是孙老太还是不敢认这是她记忆里那个小丫头。
祝翾不仅比她记忆里明媚漂亮,还多了一层威严的气质,孙老太觉得这样气质的人物不该是她的后代。
“大母。”祝翾感觉到大母看着自己愣怔了,就喊了她一下。
一喊大母,孙老太就又熟悉了起来,祝老头看见自己好久不见的孙女也紧张,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尤其是祝翾还是那副模样,祝翾也朝他笑了一下,喊道:“大父。”
“哎。”祝老头很激动地应了。
沈云和祝明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沈云说:“别都站在门口挤着,进去说话吧。”
说着一群人簇拥着祝翾到了屋子里,祝翾也感觉到沈云在家里的地位好像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