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明显,窦矜已经将她惯坏了。
“你最好还是安分点,这里不是汉宫。”在一片废墟中,程药淡淡提醒她,“我并不稀罕他们的命,他们是死是活,全凭自身抗不抗得过去。你将这些砸完又能如何,你出不去的。”
长幸摆摆首,“我闹不明白。”
竹林那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然而她一直都闹不明白。
“程药,我从未认识过你,而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脸上,脖上,还有手上全都是伤疤,窦矜派出的人对他赶尽杀绝,能想象他是如何以身上千疮百孔的代价,得以留下了一条命。
“我本姓秦,字歌行,单名娄。”
“秦娄,秦娄”长幸将她所看的前朝史书与这二字衔接起来,“你母亲是施公主,你是娄世子?”
施蛮公主当年赫赫有名,可惜,秦灭,在世的十位公主被杜氏太监屠于阿房宫前,焚烧殆尽。
“没错。”
秦娄乌黑的发已经生了白丝,沧桑衰老,瘦骨嶙峋,可那眼神展露锋芒,远远比任何时候更凌厉。
她深吸了一口气,撑着床挪了挪,又因没有力气瘫回了靠墙的榻头。
“当日那城门下的乞丐,就是你所易容乔装,那他们带进宫里的尸体……”
“那的确是程药,我的人一直将他关在地窖里,我只不过是把他放了出来。你以为我凭什么能替代他,他与我身形面貌都相似,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
长幸觉得他残忍至极。
“你囚禁他多年,又放他出来被乱剑砍死,自己易容,趁我们卸下防备逃出生天。”
“你一直都很聪明,也猜到了我没有死。”他首次展露一个微笑,“却还是落入我们手中,这便是天命所归。”
“你两次三番要抓我过来,到底想拿我做什么?”
她横眉冷对,冷冷开口。
“之后你就知道了。”
饭被人送进来,荤素一应俱全,香味四散,勾着长幸已经饿到痉挛的胃口。
程药起了身。
“我知道你警惕,但饭没有毒,你若是想恢复身体,别做无用的顽抗。”
说罢让那两个士兵进来,也不避讳她。
“神女心思机灵,她有任何事任何请求,必须先来禀报我,”凉凉看了一眼端起碗筷的长幸,故意说给她听,“若她要自尽或自残,立刻将她绑了,手脚紧捆上,口中用塞巾堵住不令她咬舌。”
那士兵应承,一直将她看牢。
那夜,原定要夜袭打入张营的汉军一点动静也没有,按兵未动。
如程药所预料的那般,窦矜被拿捏住,怕了。
匈奴是为了配合张贼,人一到手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