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方遒被一口气噎住了,又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忽然咳嗽起来。
他咳嗽都不大有力气,幽怨地说:“你就盼着我快点死吧。”
“趁你醒了,我去端药过来。”沧晗起身退了半步,“在我回来之前别又昏过去了。”
他受不了那种“含情脉脉”的目光,兀自开门走了出去。沧渊见父亲离开了,不太放心,又钻进房间里,代替沧晗守在床前。
左方遒的笑容都消失了,断断续续问道:“扶光……还没回来啊?”
“在回来路上了,冬天车马难行,怕是要耽误几天。”沧渊礼貌地问道,“王爷感觉好些了没?”
左方遒又晃了晃一只手,然后松了力气,躺回去。
“完了,另半边身子还是觉得麻,腿也失去了知觉,动不了。”
沧渊觉得他有点可怜,安抚道:“王爷素来注重保养,今日说话时条理清晰,可见脑疾在渐渐好了。会慢慢康复的……”
左方遒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人吧,怎么会说倒就倒,说瘫就瘫呢?”
沧渊不知道还要回些什么,固宁王又续道:“昔日站在长城上指点江山时,哪能想到有今日。连小解都做不到,出恭都得借助他人。”
沧渊撇了撇嘴:“没他人,就我爹。”
左方遒这才意识到,他脑卒的那天就失|禁了,是沧晗给他清理、擦洗的。雅清走后的几日,每天都是沧晗照料。
“将明,知道我最爱体面。所以不要别人见着我这副模样……”左方遒嘴唇颤抖,半晌又求道,
“渊儿,你就让他和我回雅州吧。我知道你恨着我,可我时日无多了,只有这一个愿望……”
“我没有拦着爹。”沧渊把被角给王爷盖好,如实道,“都得看他自己的意愿,不是吗?”
左方遒又很担忧,强撑着精神。他知道左扶光如果来了,一定会把他尽快接回雅州炉城。
而沧晗却不一定愿意继续照顾这样的他……
又过了几日,左扶光带着京中最好的御医赶到了。
他在出关时还遭到了一点为难,单浩轩替沧渊不忿,对他没有好脸色。
左扶光下了马车,风尘仆仆直奔官寨。
书楼里暖得吓人,他刚好碰到了林江满,没工夫和昔日的狗友叙旧,快步跑向最顶层。
御医姓沈,提着个沉重的大医箱,也跑得气喘吁吁。
距离沧渊返乌没多久,两人在楼梯口打了个照面,互相无言,左扶光躬身跑进了左方遒住着的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