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你只是被囚在京城的一个藩国质子,还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
秋季,皇帝的政令变得无比强硬。朝堂新崛起的科举势力无条件追随于他,顽固世家受到不少打压。
肖思光北上以后捷报频频,阻止巴彦梦珂打进北宸城,终于在新年前将之逼退到长城外。
寒冬腊月,鞑靼部偃旗息鼓,皇帝却没有重赏北宸世子,还要求他们自筹钱款,以备来年战事。
这激起了世家强烈的不满,无疑寒了世代效忠朝廷的众臣之心。
虽然在兴京时,朝堂上许多老臣都看不惯肖思光。但他们毕竟是同种势力,命运与共。
左扶光说过几次,皇权与门阀素来对立。但不能一位削弱,还要多加安抚。但许世景烁全当了耳旁风,摆明了针对他,与之争斗也越来越激烈。
乌历年前,乌藏使者再次来京觐见。乌王连发三封文书问及沧渊何时返回,不仅左扶光视而不见,许世景烁也一封都未曾回过。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他的先生。只要一想起沧渊,就会回忆起那双汗湿的手,握在左扶光腰上,捏得那样紧。
这破碎的记忆随着噩梦进入脑海,许世景烁总会梦见手变成了攀在国公身上的毒蛇,张开口齿用獠牙对着他。
沧渊为他做过的所有好事,他都会反过来想,重复着想,他本就很敏|感,还变得多疑,更是不再信任身旁任何人。
沧渊上不了大许的朝堂,现在还连皇帝背后的谋士都不是了。每天躺在宅子里,面对的只有无尽的虚无。
他失去了所有抗衡的力量,也没有报复的决心,甚至失去所有奢望。
沧渊看都不想再看左扶光一眼,就连七年前分手时,也没有这样憎恶过他。
来京的乌藏使者据说是王庭那边的大臣,沧渊准备等他们朝见完皇帝以后第二天再约见,却在当天傍晚就被敲响房门,听到一个熟悉的称呼。
“阿弟。”来人小心翼翼地喊道,“你不给我开开门,我快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沧渊一惊,他没料到占堆阿木来了。
去年此时进京,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当即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拉开了宅子的门。
院落里,夕阳余晖还没落下。
阿木高大的身影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进京就见了皇帝,然后衣服都没有换,马上来看他。
“这天都还没有黑,怎么就睡觉了?”阿木看到沧渊满脸萎靡不振的表情,有些心疼,“你若是一匹草原上的马,这样没有斗志,会被狼吃了。”
沧渊竟在那一刻感到委屈,兀自握了握拳头,把过长的袖子卷起来,显得干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