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抢孩子?”
听见女声呼喊,几人脚步齐齐一滞,秦执更是没忍住怪叫出声:“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佛寺里抢孩子,现在人贩子都已经如此猖狂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这好歹也算是桩案子,作为提刑衙门公职人员,秦执DNA狠狠动了,只见他撸袖子狞笑跃跃欲试:“这还真是做贼的遇上截路的赶巧了,正好小爷我这几天闲得慌,撞我手上算那人贩子倒霉,世子,燕姑娘,这场子咱们一定得帮!”
“行,”燕宁与岑暨对视一眼,然后默契转身:“走,去看看。”
呼救地点与燕宁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等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乌泱泱一群围观群众挤在一起看热闹的场景。
秦执一边喊着“让让让让”一边奋力往里挤,成功为三人占得一席之地,只是当看清楚眼前场面后,燕宁却眉心一跳,这和她想的似乎有些不同啊——
没有五大三粗彪形大汉“强取豪夺”,而是两个妇人来回拉扯,被拉扯的对象则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童。
只见女童此时正被一个跪坐在地上身穿青色衣裳的妇人紧搂在怀中,而另一个身穿藕色衣裳的稍微年轻些的妇人则是一脸焦急,对着青衣妇人又打又踹,试图将女童从青衣妇人怀中拉出。
可不论藕色衣裳妇人如何踢打拉拽,青衣妇人就是死活不撒手,女童被吓得吱哇大哭,小脸憋得通红,一个劲地在妇人怀里挣扎,并朝那藕色衣裳妇人伸手,口中哭着直喊“阿姑。”
很显然,方才呼救的应当就是那位藕色衣裳妇人了。
周围围观群众渐多,然而却没一个人上前帮忙,藕色衣裳妇人见实在是拉不开人,不由带着哭腔向周围人求救:“大家给评评理,今儿我不过是带侄女儿出来玩,本来都好好的,结果这疯婆子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抱着我侄女儿不撒手,非嚷着说我侄女儿是她闺女,天地良心,在此之前我们可是连面都没见过,而且我哥哥嫂子皆在,好生生的怎地我侄女儿就成她生的了?”
“就算大人的话不可信,难道小孩子的反应还能作假吗?”
藕色衣裳妇人指着哭着喊着要阿姑的女孩儿,急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我哥哥嫂子成婚这么多年统共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平时都当眼珠子护着,结果现在好好的姑娘却被吓成这样,若真有个好歹,我还有何颜面回去见我哥哥嫂子,倒不如干脆一头碰死算了。”
说着,藕色衣裳妇人当真就作势要往旁边的铜制大香炉上撞,唬地周围人赶忙将她拉住:“大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怎地突然就要寻死,若当真碰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或许是藕色衣裳妇人的过激反应勾起了周围人潜藏在心底的正义,于是方才还作壁上观的路人纷纷开始对那位青衣妇人进行指责:“没见这小孩儿口口声声喊人姑姑么,你这婆娘未免也太离谱,哪儿有上来就抢人家小孩儿的?”
“可不是么,可怜这小姑娘嗓子都哭哑了,咱们这么多人搁这儿看着,还不将小孩儿还回去,是不是非得等到官府来人给你逮牢里去才行?”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青天白日的就敢明抢,别不是拐子吧。”
“”
围观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口水唾沫横飞,那青衣妇人却充耳不闻,只紧搂着怀中哭嚎不止的小姑娘又亲又抚,眼中满是慈爱,口中喃喃:“媛媛,阿娘的媛媛,媛媛别怕,阿娘在这儿,阿娘会保护你,不会让坏人将你抢走”
说罢,青衣妇人抬头,看着正对她愤愤指责的围观路人,略显狼狈的面容上满是警惕:“你们凭什么要抢我的媛媛,这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什么你的女儿,这分明就是我侄女。”
见青衣妇人还死不悔改口口声声是她闺女,藕色衣裳妇人咬牙切齿气得身体直发抖,忍不住扑上去再次抓挠:“疯婆子,你就是个疯婆子,撒手,我让你赶紧撒手听见了没有——”
“这就是我的女儿!”
青衣妇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嘶哑着嗓子喊:“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认识,媛媛就爱穿粉色衣裳,还爱扎小辫,会跟在我后头喊阿娘,农忙的时候还会去地里给我送饭,再没有比媛媛更乖的姑娘。”
“可她不是什么媛媛,她姓李,叫李甜甜,她爹是铁匠,她娘是绣娘,”藕色衣裳妇人怒吼出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不是所有穿粉色衣裳扎小辫的女孩儿都是你闺女,甜甜是我的亲侄女,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十里八乡的人都能作证。”
“不可能,她要不是媛媛,那我的媛媛在哪儿?”
青衣妇人呆住,怔怔低头看向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儿,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对,不是媛媛,我的媛媛下巴上长了颗小痣,痣呢,怎么会没有痣?”
在青衣妇人晃神的空档,藕色衣裳妇人赶忙冲上前一把将青衣妇人推到在地,将名唤李甜甜的女孩儿给拉了出来。
因方才一番拉扯,女孩儿扎好的小辫已经全散,连衣裳也是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泪痕,藕色衣裳妇人心疼的上下摸看,待发现女孩儿胳膊上全是被捏出来的青痕之后,更是恨恨咬牙,朝青色衣裳妇人唾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报官,非得让你这疯婆子吃上牢饭不可!”
青色衣裳妇人却只呆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不一会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就又要扑过来拉女孩儿,口中还嘶声裂肺喊着“你还我女儿”,只是还没挨着女孩儿的边,就被旁边的热心大娘给摁在了地上,场面那叫一个混乱,看得燕宁几人直皱眉,本来以为是人贩子拐带孩子,但现在怎么感觉不像是这么回事儿呢。
秦执已经快成苦瓜脸,纠结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直接冲上前,而是悄声问燕宁:“燕姑娘,现在咱们还要管么?”
看着虽然被摁在地上但仍旧挣扎着想去拉小女孩儿的青衣妇人,燕宁叹气:“再看看吧。”
要是没猜错,这妇人应该是丧女或者孩子被人拐跑了,以至于精神受到刺激,在看见与女儿同龄或打扮相似的女孩儿的时候就容易出现精神错乱认错人,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很快,燕宁的这一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诶诶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凭什么打我妹妹?”
一阵嘈杂喧闹中,突然又有愤怒女声插进,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中年妇人气喘吁吁扒开人群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摁着青衣妇人的大娘将人从地上扶起,而当看见青衣妇人披头散发狼狈不已的样子后,中年妇人直接发出一声尖锐爆鸣,仿佛一头暴露的母狮,噼里啪啦指着围观路人就是一顿骂,说无缘无故打人要去报官之类云云。
藕色衣裳妇人好不容易安抚好侄女,见对方居然还有同伙,当即就叉腰冷笑骂了回去:“凭什么打?因为她该打,你瞧瞧她将我侄女儿给吓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冲上来因拉着我侄女儿说是她闺女,报官好啊,我倒要看看官爷来了抓我还是抓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