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就不高兴了。
路圆满忙说:“知道,我当然知道您最有分寸了,这不是正好说到这里,就顺口提一句嘛,您平时总觉程昱受了亏待,为他打抱不平的,我怕你看见那夫妻俩,忍不住,您都不知道,这两位太能装,大麻袋都没他们能装!”
“哈哈哈”,何秀红忽地就大笑起来,拍着大腿笑得停不下来。
路圆满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被自己最后那句“大麻袋都没他们能装”给逗的。
“有这么好笑吗?”路圆满咂摸着,没觉得好笑,这句话是自己顺嘴说出来的,没经过大脑。
“好笑,笑死我了!唉呀妈呀,闺女你太有才了!”
母女两个在主卧室里关起门来说话。
程昱跟路圆满在外面吃了晚饭,把路圆满送回家后,就离开了。
路志坚在客厅里看天气预报。新闻联播播放的各地洪水情况看得人心里头直发凉,天气预报说南方的降雨还在持续,让他揪心不已。心里头想着,要是能发明把云彩推走的高科技就好了,南方的雨持续了多久,燕市就旱了多久,把南方的雨云推到燕市上空来,一举两得。
路志坚觉得自己的构想真有可能实现。七十年代,大家伙最憧憬的生活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才过了二十来年,不光电灯电话实现了,还用上了手机、电脑,盖出了88层楼的金茂大厦,简直就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路志坚想着,自己一个小老百姓都能想到的,人家那些科学家肯定也想到了,就是不知道具体由哪个单位负责。
路志坚这一想,就想远了,天气预报播放完,自动切回到燕市电视台,开始播放svcd的广告,广告欢快,又唱又跳。路志坚的脑子还没有从揪心中抽离出来,迟钝了一会儿,忽地叹口气。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别人的苦难可以同情,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自己的日子还要过,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给政府添麻烦,不给社会增加负担就可以了。
听到主卧传来的爆笑声,路志坚笑了下,想着,明天得跟何秀红商量,再给灾区捐些款。
何秀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说道:“咱多捐点,多捐点心里能好受些,要不吃点好的心里头都不舒服。”
就是通过什么
渠道捐助犯了难。
慈善会在村委会设立了捐赠点儿,上回就是捐到这里的,但是如果打算多捐,捐到这里就不合适了。村里头没秘密,她上一秒捐出去,下一秒这事儿就能传遍全村,不知道惹来多少说她“钱多了没地儿花”、“就他家爱出风头”之类的风凉话。何秀红这一家三口,都不是怕这些背后议论的,只是没有必要。
何秀红夫妻两个决定亲自去慈善会捐款,通过黄页把电话打过去,问清楚地址,第二天就出发了,为了避免引人注意,特地换了旧衣服,2万块钱被装在一个十多年前用过的褪了色的军绿色挎包里。可惜,两个兴兴头头的出去,吵了场架,大胜而回,钱却没捐出去,怎么带走的又怎么带回来了。
路圆满纳闷得很,一问才知道缘由。
何秀红夫妻两个打车到了地方,地址没错,慈善会标志性的招牌高高悬挂着,何秀红两个一直到了捐款接待处办公室,还都是兴头十足,为着能够帮助无数个受灾家庭而由衷觉得高兴,直到看见那名悠闲翘着二郎腿打毛衣,对他们爱搭不理,问三句只答两个字,乜斜着眼睛,看待上门来乞讨的要饭花子一般的对待他们的工作人员。
何秀红耐着性子解释说自己是来给灾区捐款的,那名接待人员的表情、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下巴点点放在桌子上的登记表,声音仿佛是从上腔里挤出来的,上眼皮一扫,施舍般地说道:“把表填了!”
何秀红这暴脾气彻底控制不住了,不能惯她臭毛病,必须给她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立时就叉腰,指着工作人员鼻子破口大骂,什么慈善会的名声都被她这样的人给败坏了,说她阻挡了多少想要捐款的人,又多少灾民因为她挨饿受冻。
那名工作人员起初还脸带讽刺、不屑地辩解、反驳、互骂,可之后,何秀红气势越来越盛,嗓门越来越高,骂人的话层出不穷,就仿佛扣动了机关枪的扳机,“啪啪啪”持续不断地射向对面。
那名工作人员根本招架不住,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腿越来越软,脸色越发苍白,额间鬓角虚汗直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恶霸欺负良家妇女。
慈善会的工作人员,还有路过,听到动静的老百姓都围拢过来,保安拦都拦不住
,把这间办公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何秀红这会儿不骂那名工作人员了,而是转向围观群众,给他们讲述自己大骂这名工作人员的原因。有理有据,感情真挚,时而气愤,时而示弱,最大限度地获得了在场群众的共鸣,纷纷出声,声援支持。
最近全国很多地方爆发的水患就牵动着大家的心,居然有人刁难想为灾区人民捐款的好些人,这是何等的道德沦丧、品质败坏!
那名工作人员躲到办公室角落里,像个受害者一般,弱小、无助、凄惨。慈善会领导出面劝阻,说了一箩筐一箩筐的好话,又保证一定会改正工作作风,加强员工思想教育,给这名工作人员处分,何秀红的情绪才勉强被安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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