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也不好呀,不用担心,要走也是我比白术先生先——”
“云苓!”医师生气地敲了一下孩子的脑袋,在将心中的情感化作一口郁气呼出后,才心疼地揉了揉他刚刚敲过的地方,捧住孩子的脸认真道:“这个问题要认真回答。”
孩子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的医师今天会变得如此严肃,瘪着嘴就要哭。但哭这百试不爽的招数在过去有多好使,在这会儿l就显得有多无力。
就像一团棉花打在了铁拳上。
半躺在床上的孩子委屈巴巴地吸着鼻涕,而坐在床边的医师则沉默地看着他,复杂目光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东西,直到孩子自讨没趣地拿被角擦去眼泪鼻涕,也没有开口安抚。
“白术先生是想要我和七七一样吗?要是白术先生很想的话……”孩子放下湿乎乎的被角,伸出一双瘦弱的小手包住医师的大手,“等,等我病好了,可以试试。”
他的懂事和眉眼间流露出的讨好让医师错愕,医师恍恍惚惚地将手从温暖中抽离,不住地呢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要……”
“我在做什么……”
他扶着住头,当孩子想用小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时,医师却突然站了起来,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说得对,不卜庐有我就够了。”他望着床上正在仰视自己的孩子,向他许下承诺,“你可以永远,永远做你想做的事,而我也将……”
最后的话湮没在了叹息之中,连说话的人自己也没听清。】
“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但治病救人这种事情,不能勉强。”
从尘封的记忆中抽身的白术微微摇头,云苓连忙拍了个响亮的马屁:“白术先生最好了!”
过去在画室,他就见过不少孩子因为家长的心愿而走上了完全不喜欢的道路,他现在能安心地画画,不像阿桂那样死磕行医执照,就足可见白术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明事理。
为了更进一步显示自己不适合这份职业,云苓还自我挖苦了一番:“我连一些草药的头跟尾都分不清,学这个岂不是害人。”
“是这个道理。”白术带着笑意,低头打量了一遍身上的装束,“要是你能分清,我身上这套服饰的裤子就该是绿色的了。”
“啊啊啊——不要说了!”少年捧脸做《呐喊》状,魂都要从嗓子眼里尬飞出去了,“我,我这个海灯节就给您重新设计一套!”
又羞又恼的少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走路也不喊累了,一个箭步直冲小房间,扒在门内快速道了句“晚安”后,“咚”地关上门,在屋内找起了画笔和纸张。
唯留医师站在原地,隔着长而幽深的走廊,遥远那扇显得有些陈旧的木门。
“要是你能学会医术,该多好……”
爬到他耳边的白蛇嘶嘶地吐出猩红的信子,对他迟来的悔意发出诘问。
“后悔没逼他学了吗?早干嘛去了。”
“我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要么让他作为下一任继承者,要么……”
“很沮丧是吗?这完全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当初你选择把他宠成一个快乐的傻瓜,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又开始害怕所要付出的代价。”
“长生,我想……”
“我后悔了。”
白蛇没有继续刺激他,自个儿l幽幽地爬走了。
两双由「珥蛇拖龙法」结下契约的眼睛里,隐藏的是同一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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