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拗不过他,取来一本医书,原本悄悄踮着脚尖的少年立马被脑袋顶上的医书压回了原形。
“呜,有长高吗?”
盯着医书和柱子刻痕的位置,白术识趣地没有吭声,但缠在他脖子上的长生可不给面子:“老样子,半个厘米都没多长,还比最高的刻痕矮了一点,老实交代,你去年是不是穿鞋量的?”
“啊——”听见此等噩耗的少年抱住脑袋,绝望地蹲下身,“怎么这样,我都十八岁了啊……”
好歹十八岁的他还长了张与身高适配的脸,但要以后变成沧桑大叔
(),再配这个小矮人身高……越发邪门的猜测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老实地蹲起了蘑菇。
于是在这根饱经风霜的柱子前,出现了这样一幕:难过到失去颜色的少年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幽怨之气,不知如何安慰的医师将手悬在了他的头顶,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白术先生会看骨头吗?能帮我看看长不高的原因吗?”
心中仍存有一点幻想的少年抓住他伸来的手,连晃两下。
低头凝望着他的医师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还是白蛇替他解的围:“你白术先生的医术倒也没有全面到这个地步。”
“是吗,我还以为治疗骨折和这个是一个道理呢……”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少年咕哝了两句,“好复杂。”
“后悔没学医了吧?”
“才不后悔呢。”结束了间歇性eo的少年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白蛇扮了个鬼脸,指向不卜庐满墙的格子柜,“我就是再也长不高了也不想去记这么多药材的名字。”
白术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即便在云苓的记忆中,白术从没有强迫他学过任何东西,也没有强烈地表达过想让他继承不卜庐的愿望,但这不代表白术没有在内心为此事苦苦挣扎过。
提及这个话题,白术脑海中浮现的是一段被云苓淡忘的回忆。
【浓重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不时传来陶瓷碰撞的声音。
那是不卜庐二楼的一件房间,小小的孩子躺在从木匠那儿l定做的小床上,脑袋下方垫着两只交叠的枕头,方便坐在床边的医师将勺中的药汤送进他的嘴巴。
这碗药汤或许不苦,也绝对算不上甜,不是一般小孩能接受的味道,但每当勺子送到嘴边,床上的孩子就会听话地张开嘴。在他的配合下,药汤很快见底。
医师往他口中塞了一颗糖,像是随口问道:“云苓以后,都想做些什么?”
“想画画呀!”孩子虽身体羸弱,但精神头儿l不错,擦擦嘴角的药渣,用所能发出的最响亮的声音,喊出了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
“不想和先生一样治病救人吗?”
孩子调皮地摇晃着小脑袋,额头上敷着的冷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专业擦屁股的白蛇卷起毛巾,慢悠悠地爬到床架上。“我还以为你有多崇拜白术呢。”
“我不仅崇拜白术先生,还崇拜香菱的爸爸,还有那个姓吴的船长呀……世界上厉害的人这么多,我又不能既当医师,又当大厨和船长,但我可以画画,把大家都画下来!”孩子做着鬼画符般的动作,像是在享受作画的乐趣,“而且不卜庐有白术先生这么厉害的医师就够啦,完全不需要我。”
准备为他重新盖上毛巾的白蛇停住了,改用尾巴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这个小家伙真奇怪,一会儿l能干出一堆要人擦屁股的破事,一会儿l又能讲出一堆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的道理。”
“因为我是个独特的小孩嘛。”
“羞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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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在了?”
“就是,不在了……你知道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