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明白了。”驰愉也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穆周山不爱她。驰愉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纵然她很小的时候只一眼就误了终身,撒娇任性地向父王把穆周山要到身边美其名曰看着穆小世子,却从来把自己的心意掩藏得很好,不敢透露出半点给他。
其实她从来掩藏不住,别人都看得分明,但穆周山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罢了。
在他心中,公主是君他是臣,撇去这样身份的差别,他也只拿阜熙当个小孩儿来看,哪里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父王!”驰愉忽然喊住准备离开的驰旭,“三日后您允我去城楼上看一眼,可好?”
驰旭应了下来。
阜熙没有走出过后宫半步,城楼仍在王宫之内,那是她能去到的离穆周山最近的地方。这么想着,驰旭心中一软,虽然觉得阜熙对穆周山情谊超出他预料的重,并不是什么好事,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驰愉却是做了一个决定。
三日里,她有一半时间陪着顺贵妃,另一半则在梅园里赏花。
这一年过了大寒便没怎么下过雪,可婢女与嬷嬷们仍然担心初春的寒气惊了公主的身体,拿着衣服跟得紧紧的。
驰愉任性地不肯披上大袄,说觉得又重又闷,他们就只好举着衣服跟在旁边,公主若是露了一丝冷意就要立刻披上去。
也有同驰愉情谊深些、从小带大她的嬷嬷真切地关照道:“公主千金贵体,可不能感染了风寒,那是要老奴的命啊。”
驰愉拈着枝头微微颤抖的红梅,满不在乎地笑:“冷不了多久了。”
她早就想这样感受一下冬日的寒意,可是正如这些婢女们担心的,她若是病了累了,倒霉的是一宫下人和太医们。她的身体从来也不属于她自己,于是只能在一些无关轻重的事情上寻些自由。
可眼下她无所谓了。
那嬷嬷困惑道:“才刚过正月,离真正的天暖还早着呢……”可她看驰愉坚持,声音就渐渐小下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三日后,城楼上。
“阜熙,即便是想眺望远方,也不该这般任性。”驰旭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满,端出了君王的威严对驰愉说。
今日的驰愉都可以用仪容不整来形容了。
她往日哪怕是在自己的长宁宫里,都要盛装打扮才肯出屋,更别说是要去到人前的时候。天褚的公主,将再多珠宝戴在身上都是装扮得起的。
可是驰愉如今没有半分公主的模样。她卸去了妆容和所有的首饰,更没有穿她往日里喜爱的那大红大紫的富贵裙衫。
她以冬日忽然想见玉兰的名义让织房的绣娘们三日里赶了一件衣服出来,时间很紧,好在她的要求也不多。
那新裁的衣服从头到尾都是白色,可能是绣娘们觉得太过素雅不符合公主的身份,就选了翔云的暗纹,用的也是极好的锦缎,到有光的地方就流转出绚烂的颜色一闪而过。腰带与裙摆上按照驰愉的要求绣上了淡粉色的玉兰,整件衣裳富贵与清雅共存,驰愉刚拿到的时候爱不释手地摸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