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间,吐了一口血在雪地上。
池鱼看着那刺目的颜色,捧起一拢雪,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放在嘴里嚼了嚼,像是要洗去那血的味道。
她还安慰自己道,难怪心口那般压抑,吐出来就好了许多。想来也是七苦灵器太过强大,身体一下子难以承受。
那揪着她胸口不死橓树芯的地方在冰天雪地中发烫发热,让池鱼感觉到透骨酸心的疼痛,却也叫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然后池鱼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那不弃花炼成的液体,一边走一边倒在地上,一路回到了军营。
那液体触及到的地方,冰雪消融,枯草褪去,以飞快的速度长出茂盛的草地来。日月在头顶疾驰,眨眼间就换了位置。
等瓶中最后一滴不弃花液滴落在地上的时候,池鱼看见绿油油的草地上,开出了星星点点黄色的小花。
春天来了。
营地里空无一人。能让九临全军出击的只有一场战役,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最后一场。
“你要去看看吗?”不死橓终于回来,问她。
池鱼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天,伸手在额头上遮了遮春日温和的阳光,随后腾云而起,往草原的那头飞去。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穆周山长戟在手,眼神如鹰,满身血污却丝毫不惧。他于一匹黑色的骏马上,驰骋在战场的最前方,他是九临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身先士卒最坚硬的盾。
他是将军啊。
池鱼从来没有哪一刻对这两个字体会如此深刻。这样的穆周山不是在篝火旁为她煮上一壶奶茶的人,不是在沙盘前运筹帷幄的人。
是那睥睨天下,冠绝群雄的骁勇儿郎。
忽然有一双手从池鱼的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
他死得凄惨壮烈,七窍流血的模样太不好看。
池鱼双手覆上那只温热的大手,揭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
斗转星移,不弃花的效应还在挥发,转眼间日落西山,银汉初上。
池鱼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倒映漫天星河的眸子,将所有的情绪揉捏在鸦羽睫毛之后,深深地注视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要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