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之外的那个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深重,甚至带了点儿防备和锐利,像一只失去主人太久而重新武装自己的小狗,因为警惕而毛发根根竖起。
祁颂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自己。
可是郁落知道眼前人就是祁颂。
她的唇瓣抖了下,心脏紧得皱缩,一时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祁小姐,您分化还没结束”架住祁颂的两位医生苦口婆心,“这样可能会损伤腺体,快回病房吧。”
郁落的视线下移,看到祁颂因为粗鲁拔掉针口而溢出鲜血的手背。
她眉梢微微敛起。
顶着祁颂陌生的、带有攻击性的眼神,她深呼吸一口气,温柔又不容抗拒地说:
“祁颂,这样会受伤,回病房去,好么?”
祁颂的唇瓣微动,仍是固执地再度挣开医生,站在原地紧
紧盯着她。
那双曾经清澈明媚的眼眸里(),此时仿佛含着一轮幽邃的漩涡10()_[((),打量、惶惑、惊疑不定、以及隐约的松动搅弄其中。
郁落看得心头发疼,几步走到祁颂身前,抬手想轻抚年轻女人的面颊。
却被祁颂偏头错开。
郁落指尖一僵,眼圈不自觉地瞬间红了。
她忍着胸口发窒的感觉,紧抿住唇,手指不依不饶地往上,触到祁颂的发顶。
祁颂被女人眼里晃荡的泪光束缚住,这次没能躲开。
发顶被轻揉的那一瞬,她就像被擒住的小兽,浑身忽而有些失力,眼神也不小心少了点锋锐。
郁落这次不复温柔劝说,指腹压着祁颂柔软的发顶,使祁颂不得已微微低头,被迫显出一点温驯。
而她就在那份迫近里沉声命令:
“现在就和姐姐回病房,听话。”
说完,她松开手,拉着祁颂没打针的那只手往病房走。
两个医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神志不清、双眸通红,边呢喃“姐姐”边蛮力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冲出病房的年轻女人,此时像是驯服的小狗一样乖顺地被纤瘦的女人牵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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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颂重新躺回病床上,被医生挂了药水。
她分化到一半,身体发热,信息素释放得汹涌而颠乱。
本该是难受至极。
可是她努力保持清醒,一言不发地偏头看着郁落,目光用力勾勒女人的面容。
看夕阳下的轮廓侧影,看肌肤间生动而温热的细节。
看那双清泠漂亮的眼眸里熟悉入骨的温柔和担忧,还有难名的悲恸和不知所措。
视线渐渐起了雾。
她忽然呜咽起来,胡乱狼狈地擦着脸颊上滚落的泪,嗓音发颤:
“全都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
“可是我好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她在床上缓缓蜷缩起来,掩面哭得失声,有如泣血。
方才的锐利和防备彻底不复,就像浑身竖起的毛发被骤雨浸润,尽数湿漉漉地塌软下去。
那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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