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梦魇只是一场偶然的缠覆,可郁落越来越频繁地陷入其中。
内容总是和第一次一样。
以巨石边烂漫的粉色霞光为开端,以祁颂失魂落魄的“找不到你”为结尾。
那天头昏脑涨地午睡醒来,郁落看见阿冉打来了三个未接电话。
下意识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她的心情一瞬荡起。
连忙回拨过去,却半晌无人接听。
正要挂断,电话忽然接通:“您好,请问是祁小姐的家属么?祁小姐突然分化了”
前往私人医院的路上,郁落望着窗外,脑海里回闪了很多画面。
时而是她年少之际分化过后,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因为信息素味而彻底倾颓的余痛。
时而是两年前那个寻常的早上,祁颂告诉她自己有可能分化,于是她们稀疏平常地进行了约定——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好好陪你度过分化期。”
“说好了。”
那么优哉游哉,那么理所当然。
可如今真正到了分化期,祁颂却已经不在这具身体,她的陪伴也因此
失去意义。
她们又一次被迫对彼此食言了。
郁落匆匆赶到阿冉在的医院。
因为是罕见的成年期分化,无法走寻常的医学分化流程,只能任由身体自然分化。这个过程可能漫长而难捱。
医生引着郁落来到一间病房门前。
郁落问:“请问能进去么?”
医生说:“按照规定,家属可以选择进去陪伴病人,但祁小姐进病房前交待过不要您进来,说担心伤害到您。”
分化期内不能注射抑制剂,alpha的生理本能使然,可能会对oga构成威胁。
郁落微怔。
她想起阿冉上次送完生日蛋糕离开的雀跃背影,心里哪里微微皱了一下。
站在原地走神片刻,她转身经过走廊,在不远处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
自然分化的时间太漫长,她从午后等到日落。
连续好几天做噩梦,本就一直睡眠不足。黄昏之际,她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
浑浑噩噩,混沌不堪。
“姐姐”
在她凌乱而无序的幽暗梦境之外,忽有嘈杂的声音响起,似是有人在长廊里沉沉奔走,被一群人阻拦。
“祁小姐,您还没分化完,不能出病房!”
“放开我。”年轻女人气息不稳,声音冷然。
很熟悉的音色,却是很陌生的语气。
郁落睫羽一抖,缠覆住她的梦境倏然纷纷散去,清醒随之冲击而来。
她睁开了眼。
迅速朝传来响动的方向偏头望去,猝不及防间,恰巧与祁颂发红的双眸对上。
直直地。
郁落心头震颤,脊背蓦地传来一股汹涌的麻意。
时间仿佛一瞬变得浓稠,于是这遥遥对望的一眼便得从中穿行,踏过重重的时光,踏过无数的欢愉与伤痛,抵达最终的那场变故。
她魂不守舍地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