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荒诞感如黑云压城,将郁落摧折得站立不稳,忍不住半倚门框。
“可能让你难以置信,但我确实从未来过来。剩下的我无法多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自然就知晓了。”阿冉无奈地摊手。
祁颂平日无奈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总是温润地笑着的,显得明媚而从容。
可眼前的“祁颂”无奈时却眉眼耷拉,无力且为难的模样。
况且,祁颂从不
做摊手的动作。
在这种难以忽略的差异里,郁落心中涌起无边的抵触,忍不住垂眸,不愿看面前这具身体。
阿冉看出来了。
但她没有介意郁落的反应,眼眸里浮起一种温和的包容,轻声说:
“你要照顾好你们的女儿,然后耐心地等她回来。()”
又是一阵凝滞的沉默。
我们的女儿??()”郁落本就被搅弄得一片混沌的眼眸里浮上更深重的困惑。
似是一种回应——忽有一阵孩童的呜咽声隐隐传来,轻巧落在郁落耳畔。
阿冉的目光变得深沉。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仿佛透过漫长的时光看着另一个场景。
眼圈因此不明显地红了一些,开口语气温柔地催促:
“郁落,快去看看你的女儿。”
见郁落陷入茫然的浑噩,半天没有反应,她不得不抬手握住郁落的袖口,将人拉至客房里。
“喏,你女儿。”
阿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落僵滞的视线微动,垂落到床上时,浑身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床上竟躺着一个奶团子,大约一岁的模样。
她穿着可爱的奶黄色婴孩装,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嘴里咿咿呜呜地喊着“妈妈”,大眼睛可怜地晃荡着湿漉漉的水光。
那小五官虽还没完全长开,却依稀能看到郁落和祁颂的影子。
分明对这个婴孩陌生,可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感里,郁落先于所有思绪,感到一种深重的心疼。
——心疼这个小孩儿在哭。
她不自觉地迈步,缓缓往床边走去。
奶团子本还在边喊“妈妈”边掉泪珠,在望见郁落时却蓦地止住声音,忘记了哭。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晶莹透亮,紧紧盯着郁落。
细细软软的声音含糊地喊道:“妈咪”
那声音轻巧落在郁落的心头,浓烈的宿命感让她瞬间浑身发软,四肢百骸里都游走着剧烈的麻意。
“她的名字叫郁风,小名是桃桃。”
身后阿冉补充时,声音竟含了一种微妙的酸意,小声嘀咕:“哼,你都没给我取大名。”
在桃桃睁着溜圆的大眼睛,期待地朝自己伸出双手像是要抱抱时,郁落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指尖蜷缩,魂不守舍地说:“我我并没有生过孩子。”
“你后来生了女儿。”阿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