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希假哭道,“我要吃雪糕!我热死了,我热得快没气了,我要吃雪糕!”
从不再苏宴面前撒娇的人,突然没完了的。
苏宴心说你有二型糖尿病,怎么可能让你吃这么危险的东西,完全忽略自己将整袋跳跳糖搅弄进对方嘴里的事情。
苏宴家的豪宅委实太大,吃过晚饭后,他就再没找见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他以为宋恬希生气了,想吃糖的孩子不给他吃,此恨能牢记好几天的。
谁知他从一楼搭乘室内电梯坐到三楼,搜索遍每一间房屋。
一道细细弱弱的古风曲子从屋顶阳台传来。
苏宴心说找到了,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似的,推开精致的嵌琉璃白木门。
整片屋顶阳台上铺着草皮,安装的雾灯将四阖草色渲染得颇具美感,朦胧得像一层细纱,飘飘渺渺。
宋恬希光着脚,手执一柄圆扇,正在烟雾之中款款起舞。
常年练舞的人气质都是极好得,尤其身段挺拔,细腰翘臀,肢体柔软,形容成河畔便的婀娜垂柳,或是瀑布前蹁跹的白鹤都是极形象的。
苏宴含笑的嘴唇蓦然严肃,认真地端详宋恬希活灵活现的戏蝶舞姿。
苏宴总共才见了宋恬希的几次舞蹈,第一次入魂,第二次惊艳,若说这也才是第三次,居然把他整个人像攫住根,彻底忘记呼吸。
一柄折扇在宋恬希的手中仿佛注入了生命,挑转流遮的动作行如溪水,莹白的指尖春意盎然的,使得一切晦暗无光都变得俏皮生动,蛱蝶翩然。
直到宋恬希踮脚不小心扯疼了大脚趾,哎呦一声倒了下去。
苏宴才回了魂儿,几步跑过去扶起人。
宋恬希脸上沾了草,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几声,眼睛眨巴眨巴直盯着苏宴,又快哭了说,“脚好疼。”
苏宴一点没怜惜他,啧道,“知道疼了?知道疼还用受伤的脚跳。”
宋恬希躺在他怀里,眼珠子流传得像一汪清泉,“那我下次跳金鸡独立,专用左脚跳,我跳小鸡舞跳得可好了,你要不要看?”
苏宴笑着把人扶正,盘腿坐下检查对方的脚趾,微微蹙了眉,“你在学校里也没乖乖听我的话吧?”
如果听话,安心少用这只脚的话,白纱布里也不会每天晚上都能看见酱褐色的血迹。
“你不听话,这脚趾甲总长不好,干脆现在拉去医院整个拔掉好了。”
宋恬希才不害怕他的这点程度威胁,拉起苏宴从房顶草坪间起来,拖着手说,“宴哥,我早上跟你说过的吧,我在古典舞系是跳女步的,女孩子的骨头天生柔软,即使我也可以做到比她们还柔软的程度,也是要不停练习才可以的。”
“宴哥,我真的好喜欢跳舞,它是我成长到现在,唯一的意义。”
苏宴瞧他的侧脸被雾灯光笼罩,长发飘飘如梦似幻,看着轻松对话其实故作轻松。
苏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走近了宋恬希的世界,一向不怎么谈论自己的人,冥冥中却有股想向可靠之人敞开心扉的意愿。
苏宴十分高兴,他捕捉到了这灿如星火的一点。
他正是宋恬希认为可靠的人。
宋恬希愿意与他分享秘密。
许多的责怪倾数吞入腹内,换成一种更为怜爱的疼惜,将宋恬希摁在墙角,“我不会阻碍你的梦想,我只是担心你的脚,虽然它看起来。。。。。。有点可怜。”
苏宴垂着头颅,故意贴近宋恬希的身体,降落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那截依旧红肿的大脚趾上,吹拂的耳边风裹挟着温柔细语。
“你跳舞真好看,不论男步或是女步,我能一辈子都只看你一个人婆娑起舞,永远也不会看腻。”
宋恬希在他眼里不再是一盏灯,一抹光,而是天上冉冉升起的皓月,追逐方向的启明星。
宋恬希第一次听见苏宴夸他,虽然有浮夸的成分,但他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