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特意打扮过,上身着罗兰紫苏绣月华锦衫,下套水红色散花百褶裙,发髻飞扬,鬓边格外巧思地簪了朵鲜嫩欲滴的木芙蓉,与她脸上胭脂相得益彰,使得原本略显寡淡的面容添了几分明丽。
许盈盈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松鹤院的婢子。
“表哥呢?”
她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笑着道:“定制的白玉观音和一些摆件、首饰都送到了,我已清点登记造册,可以入库了。”
一个婢子讷讷道:“公子今日一早出门去了。”
许盈盈眸光微黯,“倒是忘了,表哥一向忙,杨姑姑呢?”
婢子不敢直视她,“杨姑姑忙着筹备老夫人寿宴,也不在。”
许盈盈忖了忖,道:“既如此,那我便自作主张替表哥将这些物件收好,库房钥匙可在你们谁手里?”
几个婢子面面相觑,摇头。
许盈盈稍松口气,再度扬起笑容,“我糊涂了,这般重要的东西定不会在你们身上,彩云,去前厅找找,看杨姑姑可在。”
唤作彩云的婢子快步离开,不多时又折回来,在她身边低声耳语。
许盈盈脸色越来越难看。
恰在此时春桃从阿娇房里出来,路过八角亭,见熙熙攘攘挤了一堆人,不由好奇地凑上前,听她们在找库房钥匙,她便想起阿娇。
她记得,阿娇回房时手里就拿着什么钥匙呢。
想着便没忍住道:“公子好像把钥匙给了阿娇。”
许盈盈听完彩云回禀的话,本想把事情压下,待外人走了再算账,不料春桃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竟当众说了出来。
许盈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珠宝斋小厮怪异的眼神中,勉强维持得体的笑:“多谢诸位跑一趟,东西就放这儿吧,后面不劳诸位费力了。”
沈禹州常年不在府内,松鹤院许多事务都是她主动操办,迎来送往之事总能看到她的身影,眼下珠宝斋的小厮把她当成松鹤院半个主子,这才听她使唤,搬着东西一路跟进来。
许盈盈原是想安排他们把箱笼直接搬进库房的,可钥匙却在阿娇那个小贱人手里。
总不能让人知道,原来她连开库房还得经过一个婢子同意。
有外人在,绝不可失了颜面。
待人遣散得差不多之后,许盈盈看向唯一还没走的春桃,眼神冷了下来,“你和阿娇关系很好?”
春桃到底年纪小,又是进府不久的新人,不及旁的婢子圆滑,老实点头。
许盈盈深吸口气,“把她叫来。”
阿娇这会儿刚睡下,又一次被春桃摇醒,听说是表姑娘来了,忙起身穿衣。
彩云拨开一堆物什腾出位置,许盈盈顺势坐下,倒了杯茶平复心情,远远看到阿娇过来,便觉入口的清茶都苦涩难咽。
阿娇站在亭外福了福身,“表姑娘。”
正要起来,许盈盈斥了声,“让你起身了吗?”
阿娇只好保持屈膝行礼的动作。
临近冬日,日头虽不毒辣,阵阵冷风也吹得人不由颤栗。
许盈盈紧了紧衣衫,让彩云把亭子四周遮风的帷幔放下,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帘子,能看到外头摇摇晃晃的身影。
她收回视线,悠然烹茶,“若是站不稳,便去跪上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