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信誓旦旦,畅想着在门口支个锅摊,冬日里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肯定招人喜欢,甚至她都看见自己数钱时候的模样了。
“欸……”赵陆忧心忡忡,想着心病得医,身上的毛病也得医,太不讲究了。
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必她问,胡夫人自顾解释起来,“说来这姑娘是你胡叔走医时认得的,底下东郭村陈家的媳妇,年前……”
“酸辣粉是个什么粉?”
“……”
胡夫人拉着她,说要合伙做酸辣粉小吃摊的生意,“你平日里要上值,那就你出方子我出力,咱们五五分账。”
“别别别,别跪,快起来,怎么个事儿这是?”赵陆忙拉起她,瞧着容长脸,消瘦的身子,枯黄的头发随便挽着个髻子,身上的衣裳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实打实的可怜人,跟城外的流民有一拼。
吃得最多的还是焖锅里添一瓢水,将甑子上剩下的饭粒子干干净净挖下来,添上野菜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日又一日。
毕竟,谁会在乎一个买来的媳妇的个人意愿呢。
赵陆努努嘴,本想说再添一碗,但想到早上就泡了一个人两顿的量,实在是没有现成的可以添一碗了。
半匹松江棉布,价虽贵但耐用,给二娘做衣裳正好。
虽然胡君荣说找儿媳妇不能只看自己的意愿,还得看对方的意愿,但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万一呢。
做生意也难呐,不止要好,还要会讨巧。
眼下驱虫药还没来得及配,只能煮了大盆的艾叶水,混着草木灰浸出来的碱水一遍遍搓头,篦下来的虱子泡在水里打滚,两人好奇地盯着虱子咽气,就在姑娘窘迫的眼神里。
不过新的粉条已经泡上了,等晚上再吃一顿,总能填上,于是赵陆不动声色询问道:“二娘这个名字不好,咱们换一个怎么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胡夫人觑着眼睛思索着可能性,不知不觉连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了。
这话儿没法为胡夫人解释,带着疑惑,满院子油泼辣子的焦香混合着陈醋的酸香,叫三人吃得开怀。
“婶子啊,你有开店的经验吗?”
没等赵陆抬手,只见那姑娘膝盖一弯,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旁人见了都替她肉疼。赵陆目瞪口呆,天爷,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实心眼儿的大姑娘。
赵陆为了八亩地跑了大半日,置产的兴奋劲儿一直没过,持续性的精神高涨带来的后果就是,收拾完姑娘的个人卫生,一连串的肠鸣音,咕噜噜震天响。
“好吃!”胡夫人吃得汗流浃背,却兴致高涨,她酷爱食酸,却不知道热热辣辣的酸更美味,“你这个手艺,开吃食铺子也行。”
二娘甚至忍不住背过身去舔了舔碗沿。
“嗯。”二娘没敢坐椅子,蹲在地上将胡夫人的空碗与自己的叠在一起,转身三两下就将碗冲干净放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赵陆,显然是等她手里的最后一个碗。
从贾府带出来的也不多,毕竟多少人眼巴巴盯着,也不会允许她多拿。而今若是再分一套出去,她就要不够换洗了。
古往今来,夸一个人做饭的好吃程度里,最高级的赞赏就是你开店也行。
<divclass="tentadv">赵陆笑得前仰后合,说可以,休假的时候就在家门口支个摊儿,反正咱们也住得临街,还省得单独赁摊位了。
于是将那姑娘推到赵陆面前:“灶上功夫还行,你既不肯去我那儿吃饭,往后她给你做。”
想到这个,胡夫人不由得一身恶寒,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放心吧,你胡叔看过了,确实是个哑的,不会把你的事带出去说给别人听。”
赵陆莫名有些心酸,却叫胡夫人一拍大腿,大喝一声:“有了!”
想着自己进荣国府那年,也是这么忐忑的被人翻来覆去的洗,生怕有寄生虫带给金贵的主人家了。
赵陆不做她想,只想着原来古代的驿站也是如此神速,京城与金陵一来一回竟然只要半个多月,想来是幸运地搭上了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