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暂时无性命之忧。”
正吸鼻涕的云珠哽了一下,心蓦然落到实处的踏实感迅速将人包裹住,想着方才的失态,云珠自顾找补道,“……欸,她那人就是爱钱,不安全就跟着你们一路回来嘛,真的是,就知道叫人担心的。”
与赵三说来也就两三个月同床共枕的情谊,只是随着近年来三番两次接触,越大才越明白,那是个柔软又重感情的女人。
奈何年纪太小,难免过分敏感,又因为家庭原因叫她心思太重,还是与刘平成婚三载,才多了几分灵动。
细想起来,两人快半年没见了,眼下也只得从信中晓得近况,听赵三在信里说起金陵暴乱时,云珠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再接着看她被豪强掳去开荒,还能借着翻地的空档与胡家夫妇相见,云珠浑身冷汗却也难忍开心。
真是个聪明孩子。
赵三说自己:“我们在金陵生了些波折,不欲瞒你,但索性一切都还好,我长高了两寸,跟着一个打铁的老师傅在练拳,老师傅人很好,不仅帮我们翻地,还教我们几人打拳,很是耐心。”
“虽说是叫人掳走,可这些人倒也不坏,允许我们继续耕种,还承诺年下比官府高两成的价格收粮,所以暂时不回京城,否则赁地的钱可就要打了水漂……”
云珠憋着一泡泪水,又哭又笑的,翻页就见一幅不伦不类的小画儿,依稀辨得出是玉米的模样。
看着这萦绕心头两月余的玉米棒子,那种揭晓谜底的躁动感逐渐加深,迫不及待的翻过去,果然见赵三在信里写,“南边多山石贫瘠之地,水稻不可植,豆黍难攀缘,只这玉黍一样,巴掌大的地,春播秋收,一棵就能对付出一个人一天的口粮来。”
熟悉的人当捉刀人就是好,不必惜字如金,瞧这拉拉杂杂的五六张纸,便知道胡家在赵三眼里是可信的‘自己人’。
连选种育种的事儿都讲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夸云珠是个接地气的好孩子,没有忘本,还记得伺候土地那些事儿,甚至还琢磨出了行之有效的门道来,先记一功云云。
云珠阖上信件,心道,赵三出门一趟,姐姐的款儿是端得愈发稳当了。
当初写信时,胡夫人恰好在一旁放风,自然晓得信中大致有什么内容,如今充当起讲解官来,正好补全了信件之外的情况。
“金陵有一自称流照宫的江湖组织,据传最先是一樵夫,在钟山上打柴时得仙授秘法,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名曰流照泉,说底下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胡夫人是个性情中人,当即抿唇肃然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与老胡还是因为走的官路,这才没被劫住。但赵三她们住在山上,许是叫人踩过点了,两口子出门做活都是分开看管,两口子都不肯抛下对方先跑,更何况漫山的成本,任谁也舍不下的。”
云珠拧着眉,想起自己从野史上看来的异志,但凡山匪想要发横财,不是洗劫偏僻地方的村庄,就是不讲武德挖人祖坟。
变现的方式也十分简单粗暴,直接说自己是在山里遇到了精怪神仙,人家白送的。
什么?你们也想发财?
好哇,那你们跟我混,咱们去洗劫下一个,啊,不是,咱们去找下一个好心的老神仙,找点饭吃要点钱花。
人少则歪门邪道,人多,那可就不得了了,想要养住这么多人,必然要多多的洗劫村落,长此以往,必生暴乱。
如今金陵瞧着就是暴乱了,闹成这样,皇帝肯定要平乱,但平乱要花钱,可国库里没钱……
老百姓家里没钱就是卖些个鸡蛋粮食牲畜,天家没钱,那就要杀养肥了的鸭子。思及此处,云珠倒吸一口凉气,心下觉得,五百两该花还是花,总不能等肥鸭子翻车才想办法,万一晚了可就麻烦了。
女人家在感情上总是细腻些,确定赵三暂时不会有事之后,一老一少凑在一处,感叹了一会儿老三相依为命的爱情,又叹息地说起府里裁员的事儿。
“五百两银子,着实不少了,咱们这等寻常人家一年到头,拢共也就三五十两的花用。”胡夫人听完价钱也忍不住地咋舌,“不过想要凑出来,也可行,等着老胡回来了,咱们给赵三写信商量商量。”
胡夫人一听赎身,顿时来了劲头,好些话终于不用憋在心里了,她生怕云珠反悔,语速极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