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直接拿肩头将门撞开。
满屋的血腥气冲了出来。
西厢的架子床上,被褥散乱,木念晴披散着头发躺倒在床沿上,床边满是咳出的鲜血,而鲜血之中,一丝丝幽蓝的莹光轻轻闪烁,夹杂着乳色的白丝。
就像……那日盖碗中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里,还有一股甜甜的香味,似有若无,却让人头晕欲呕。
秦安平此刻也冲了进来,一见此情形,忙开了后窗让空气流通,又急急道:“她这是中了蛊了!怎么会这样!”
他瞪了一眼陈星瑜:“你们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陈星瑜不敢隐瞒,三言两语将昨晚的经历说了,气得老傩师直跺脚:“让我怎么说你们!那蛊师也是好得罪的?尤其是王非呈,最是护短。你把他的徒弟搞成那样,他还能放过你们吗?”
“可是……”陈星瑜骇然道,“我们昨晚是托身在两只小动物……”
“小动物又怎么样?”老傩师急得跳脚,“医者调身更调神,多的是顺着你们的魂体过来害人的法子,真是糊涂!糊涂!”
老人看了看木念晴的脸色:“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豁出我这张老脸去!快背上,我们去蛊庄!”
陈星瑜刚将木念晴扶起,突然听得院门前几声叩门声响,有人问道:“老秦,老秦在家吗?”
王非呈的声音从小院门口传来,“之前就听说你徒弟病了,我来看看。”
木门吱呀一声大开,不请自来的蛊师悠悠然踏入院门。
刚走了两步,他却突然停了步。
西厢满室的血腥气浓郁至极,此刻门窗大开,老远便让他察觉。
“怎么回事?”王非呈快步走到西厢,一看见木念晴的情形,脸上掠过惊讶:“她这是……”
秦安平一跺藤杖:“你还这么说!王老头,是不是你搞的鬼?”
“说什么呢!”王非呈瞪了秦安平一眼,“我要是下蛊,你只会看起来健健康康的,然后突然暴毙,谁要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一点档次都没有!”
他扶着木念晴:“赶紧的,给你家女娃换个地方,这里是住人的地方吗?”
陈星瑜忙背着木念晴到了东厢,将人安置在自己床上,又绞了热毛巾来给她擦脸。
王非呈坐在床头,搭上木念晴的手腕诊了一会儿脉,沉声道:“你家的这个女娃我早几年就听说过,在北地学了他们的医和蛊。你们看她呕出来的那些血,蓝色是蛊母的血,白色是她养出来的小蛊。她已经以身养蛊很久了,蛊母已经入心,以我的蛊术,解不了。”
“那怎么办?
()”秦安平一脸菜色。
“没办法,准备后事吧。”王非呈摇了摇头,“最多……唉,算了,也没太大意义。”
他轻轻放下木念晴的手。
女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知觉,手臂在床边搁了一下,便顺着床单向一旁落下,连掌心和指尖都是青黑的。
“最多如何?”陈星瑜心里一阵刀绞,拉住了王非呈的衣袖,“只要有一丝法子,我都会替师姐去做的。”
王非呈沉默半晌:“你可知为什么去见仙人一定要带上蛊师?”
陈星瑜回头看了眼秦安平,答道:“因为蛊师的蛊术可破幻境,见真心。”
“对,”王非呈点了点头,“但你也许不知道,所谓的破幻蛊,并非只破幻境,而是可破一切蛊。”
“破一切蛊?”
“对,它就像一把万能钥匙,可以将所有的锁都解开。如今你想救她,就去炼破幻蛊,若是炼成,就还有一丝希望。”
“破幻蛊?那岂不是你们蛊师的万蛊之王?”秦安平突然道,“你让他一个小孩去炼你们最厉害的蛊,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秦兄,你徒弟真不是我害的,你不要对我有敌意。”王非呈苦笑道,“蛊师的高低,大部分依靠天赋,并非常人所想的那样,学得多的就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