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上搬去无极宫,张保就常伴左右,几乎没离开过一步,跟没回宫来。
他今日出现在东宫,必是圣上的旨意。
瑞应一言不发的望着张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难怪会把桓渊调离东宫,是她有孕的事已经被圣上知道了吧?
是啊,这里毕竟是皇宫,圣上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说是不问政事,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啊!
瑞应凄惨的笑了笑,问道:“不知张公公前来,可是父皇有何吩咐?”
张保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一枚红丸,道:“
此乃陛下恩赏,还请太子妃服下。”
瑞应定定的望着那枚红丸,双手放在小腹处,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有人期盼它,有人厌恶它。期盼它的人想利用它,厌恶它的人要杀了它。
而作为亲生母亲,瑞应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是个女儿呢?若是女儿,她不就安全了吗?
可谁也无法保证,就连圣上也不愿意冒这个险,所以圣上派来了张保。
瑞应闭了闭眼,伸出手,指尖颤抖,接住了那颗红丸。
“臣妾…谢父皇恩赏。”她慢慢跪倒下去,泪如泉涌。
张保亲眼看着她服下红丸,才离宫复命。皇帝知道之后,也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让她生孩子,是这个时机不对!待渊儿除去权相,她就可以生了。那药是用心调配的,不会伤了她的身子,也不会有诸多痛楚。”
张保垂眸,道:“皇上宅心仁厚。”
皇帝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继续默念修仙决了。
且说瑞应服下红丸,当时并未感觉到不适,直至睡到半夜,瑞应忽然被腹痛惊醒。她睁开眼,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热流一阵阵往外涌。但奇怪的是,疼痛并不明显,只是坠坠的钝痛,仿佛月事来时偶尔的痛。
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没了。
“姚黄,”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姚黄就在外头,只一声就惊得跳起来,跑进来紧张的问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再让人把床铺换了,我大概是月事来了。”
“啊…啊?是是,奴婢这就去。”姚黄一头雾水,她以为太子妃有孕了,怎么、怎么会来月事?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若是来月事,这血也太多了!
姚黄的震惊被悲伤掩盖下去,她哭着去伺候瑞应更
衣:“太子妃…”她的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瑞应脸色苍白,轻轻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如此。
姚黄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还要打起精神,应付那些有疑问的宫人。其中有个叫魏紫的,平日不爱吭声,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和姚黄也要好。她换床铺的时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当即就把其他要上前的宫人拦在了外头。
再看到姚黄哭肿的眼和瑞应惨白的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不怕,可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姚黄一人恐怕应付不了东宫众多耳目。于是,她挺身而出,拿出一等宫女的威严来,喝退探头探脑的人,又让人去熬四物汤。
瑞应见她行事比姚黄稳重,微微点了点头,待四物汤熬好,她喝了就躺下。此时身心俱疲,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似有小儿啼哭,瑞应并未清醒,眼角却缓缓划
过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