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生,救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离开了方子业会大乱到无法被时间消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方子业不在,就完全失去生物性的活性。这一点亘古不变。因此啊,方子业如果想要走出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沼泽地,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条路走,而不是闷头走到黑。没有意识到迷路之前,固然是随着本心走,走出来之后,都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迷路,还不换一条路,那就是纯粹的傻子了。方子业可以是任何人的工具,也可以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从中南医院准备去旅游的时候,休假的第一天,方子业遇到的金宏洲的那位『亲戚』,就足以让方子业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成为了某一种另类的『傀儡』!方子业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他在鄂省还是有自己的份量的。现实中,很少出现有人把另外一个人捆起来,然后再毁尸灭迹的情况,至少,这种情况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自己又不是没有脑子,不着急是因为知道不必着急。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总有上去的那一天,急个什麽?」方子业挂断电话后,喃喃自语。而后看向窗外,风平气和,虽然说天气进入到了十二月份转凉了,但室内的温度,依旧适宜。房子里有暖气,方子业不知道是电暖还是集中供暖,反正只要穿一件薄的睡衣,就可以御寒。与洛听竹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之后,方子业就爬上床去睡觉了。……翌日。方子业再一次被闹钟闹醒,因为锻炼的时间转移到了下午,方子业每天都是早上八点过五分的闹钟。起床,刷牙,洗漱,心里再想着等会儿是吃一碗面比较好还是继续吃包子馒头加水煮蛋。出门时,方子业戴上了洛听竹给他买的手套丶耳罩,围脖。毕竟是要骑小电驴上下班的「男银」,不搞一点防护措施,以肉体硬抗寒风冷冽,完全没有必要。一切就绪,小电驴的电池也再一次换成了新的,方子业就拧动了把手。路途中,方子业还遇到了一位内科的教授,姓瞿,是消化内科的教授。消化内科在疗养院里就只有四个亚组,心内,呼吸内科,神经内科以及消化内科,足以应对突发情况即可。其他的亚专科,则是在疗养院内不设分组的。且听闻,内科的分组分管的病人更少!这里是疗养院,不是养老院,一些特别慢性的疾病,也不会往这里送,这里一开始搭建的主题就是高端疗养。「小方,上次和你提的事情,你觉得可行吗?如果可行的话,我就让我那个亲戚来恩市中心医院住院了。」瞿唐伟并不避讳地问。「瞿教授,我最近有点忙,再过几天吧,大概在二十几号可以不?」方子业回。瞿唐伟是消化组的带组教授,协和医院调任过来的,今年四十八岁,正是扛鼎之年。他有一个亲戚,二十多岁,有周围神经病,导致体力削弱,肌肉力量不正,就把资料给方子业看了一遍,想来求诊。疗养院里面的资源,即便是在里面工作的他,也是没有办法弄进来,所以便退而求其次,希望方子业可以在恩市的其他医院出手。不过方子业最近挺忙的,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下来。况且,他要去恩市中心医院做手术,还得重新走一些程序,包括给疗养院的外科组长上报登记等。更何况,疗养院里面的手术治疗,就主打一个精品慢术,方子业也不希望自己太忙了,不着急就慢慢来呗。争取可以去实验室里待一段时间!再不济,自己也得好好地过一个生日呀,师弟们和洛听竹都这麽热情。「那就好,方教授,谢谢你了啊。」「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这个外甥女啊,我从小就看着她长起来的,读到大三那一年才发现了这个病,后面虽然经过了系统性的治疗,但疗效一直不怎麽好。」瞿唐伟笑着道谢。在医学领域,技术高了,各种人情就自然来了。方子业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瞿教授,过段时间我把程序走好了,就给您汇报啊?」「方教授,您可太客气了!」两人本并行着。但到了门口,瞿教授就加速了,先行通过了大门,直奔对面的疗养院而去。方子业也要通过,不过他却看到,门口外面,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和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并立。穿着西装的青年贼眉鼠眼地踮着脚尖看来看去,旁边的制服青年,则是小心谨慎地斜眼瞥着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那眼神,仿佛随时都可以把他给撂倒。瞿教授在认真过马路,虽然没有车,可也得小心。方子业正好穿大门旁的机动车道的门而过,那位穿着西装的青年就扑了上来,直接拦在了方子业的身前。如果不是方子业刹车及时,就肯定被碰瓷了!「你干嘛?」方子业也有点恼火。自己好好地骑着车,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他没有拦路,突然扑上来,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麽?没想到的是,西装青年一只手抓住了方子业的电动车龙头后,右手就开始抹了抹眼睛:「方医生,可算是找到您了。」「方医生,你得救我啊!~」对方上来语气就特别激动,口齿略不清晰。方子业这才发现,对方的脸颊稍微有点肿,黑眼圈也很浓,下眼皮泡着如同是尿毒症患者。「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没有挂号,你还是找其他医生去看病吧。」方子业心态稍微平和了一点。既然是前来求诊的患者,看到了自己倒是也情有可原,看病挺不容易的。能找来这里,证明对方还是花了心思的。对方一眼看起来,就是个患者样儿。「方医生,不是,不是找你看病,是找你救命!!」「方医生,你听我说,我叫姓胡,单名一个海字。」「当然,方医生你也可以喊我小胡或者糊涂虫,或者是什麽都可以,但你一定要救我,你要是不救我的话,我这条命就玩完了。」「你看看我这脸,我这脸本来不肿的,被我老子打成这样的。」「方医生,对不起!~」青年歪着脖子,给方子业仔细地看自己的侧脸。胡海话都说到了这里,方子业要是还不明白他是谁的话,那这个博士,这个大学也就白读了。这一位啊,估计就是之前耍机灵,安排中南医院创伤外科住院患者的团队成员之一,至少是受益人之一。「没听明白,我还赶着上班。」方子业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龙哥,帮个忙,我过去吃早饭。吃完还得上班,你帮我拦一下,如果他继续骚扰的话,麻烦帮我报个警。」「好嘞,方教授。」看门的几个大哥,与方子业都熟悉了。方子业自己不抽菸,但是隔两天就有人给他发了烟,他就丢了过来。虽然不贵重,但很明显方子业身份不凡。身份不凡,技术大拿又没有什麽架子的话,这样的人不与之结善缘,还混什麽社会啊?保安制服青年姓龙,全名龙金华,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龙银华,不过并没有入伍过,如今在读大学!方子业与他聊天的时候,他也提过自己的弟弟,但是说,方子业读的大学和他弟弟读的大学貌似太不一样。他弟弟都失业了两次。龙金华一把就把胡海给扯到了一旁!方子业拧着把手就要走,可没想到,胡海还是扑了过来:「方医生,不行,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搞真的会死人的。」「方医生,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那边的马路边,我给你细致地解释一下好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胡海双手捧握,做出了祈求状。方子业其实非常通透。为什麽会有很多病人进不来中南医院,那是因为他方子业,是有价值的,而且是有人希望他给对方做手术进行治疗。换句话说,方子业的价值,才是有人捣鼓的根本。如果但凡方子业这里可以打通门路,其他人想要再玩鬼把戏,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之前刘煌龙自己先把退路给断了。入院排队啊!那麽他们能搞的,也就是挂号系统了。能够控制医院挂号系统的,方子业问过了兰天罗,就只有给医院提供系统的公司,存在底层代码。具体怎麽弄方子业不知道,但兰天罗说,在系统的后台,可以自动操控挂机系统的,并且在单项挂号的小栏目中,设立准入制度。如果不是相同的身份证号,就可以设置为号已挂满,或者是网络连接不佳,等挂号挂满了之后,你再登入进去,就没有空闲了。这种操作挂号系统的事情,你想要查都无从查起。龙金华看胡海竟然从自己手里逃脱,差一点就要再撞上方子业的车,不免有点懊恼。「行啊?稍微练过的啊?」一把加大了力量,然后再把胡海给拉了开。刚刚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方子业闻言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谁,我也就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医生。」「你也晓得,我是创伤外科的,创伤外科致命的病种很少,我们专科目前追求的是只治病,很少救命!」与华西医院在民间传言的只救命,不治病不同,大部分医院的专科,其实履行的都是治病职责。大部分真正要命的创伤外科病种,到医院前就挂掉了。到了医院里后,创伤病种除了大型的动脉损伤或者是骨盆血肿之外,致命的很少。而如果涉及到大动脉损伤,第一时间会叫血管外科的人。「金大哥,你还是帮我报个警吧,不然的话,我看今天上班都得迟到了!~」方子业直接跨步下来,索性推着车走。对方还要撞上来的话,那就纯粹是碰瓷了,有监控在的情况下,方子业还可以反告他讹人。但你骑车撞到了人,反而会有一定的揪扯!方子业的冷漠,有点出乎了胡海对方子业的认知。然而,方子业根本就没有往他这里瞥几眼,就推着车走到了马路上,左顾右盼一阵后,就推车穿过了马路,而后直奔疗养院而去。胡海依旧被龙金华紧紧地抓住,如同鱼在地面上板动:「你t的放开我?草泥马!」胡海看到方子业进了疗养院后,也就放开了。他没有伤人,也不怕对方去闹。而方子业进了疗养院里面,就不怕胡海再继续跟进去,他甚至往里面闯都不敢闯。那里的门卫,是真正带了家伙事的。胡海就算是胆子再大,被里面的人扣一个擅闯机密重地的帽子,谁都拉他不出来!「方医生,方教授,方教授,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方医生。」胡海急匆匆地跑到了对面的门口。这回,面对他的则是一个站得笔直的值勤武警。手里还拿着防爆盾。方子业头也没回。胡海就彻底慌乱了!要知道,他承诺的一些东西,都收了,现在想要退可退不回去,并且,有一些资源,还是他主动去搜罗上门的。如果真的没有处理好,真正的死人不至于,但后果可能比死了人还要更加严重!他老子肯定是别想混了,而且还可能进去。他自己也会进去!「方教授。」胡海继续对里面喊,方子业却已经停完了车,往食堂方向走去了。「这里不能进,不能拍照,也不能过久逗留。」拿着防爆盾的青年,开口警告。「我!~」胡海无话可说,转身怨毒一般地盯了对面的保安一眼,双手紧紧地捏了捏。但终究,捏起的拳头还是放下了。如今是法治社会,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暴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不会解决问题。好在,他有方子业的电话号码。他赶紧蹲到了一旁的车边上开始情真意切地发信息!方子业进到食堂后,当然是履约与瞿教授坐在了对面,方子业要了一碗圆米粉,自助的码子。不过方子业也没有舀很多。坐在了瞿唐伟对面后,瞿唐伟问道:「方教授,外面那个人是什麽情况?」「方教授你年纪轻轻,这声望可不低啊?病人追你的名气都追这里来了。」名医多患者。真正厉害的医生,自己的名字就是非常稳定的病源来源。知名的专家和教授,仅靠口口相传,每天的号就可以秒光,这不是开玩笑。方子业摇头道:「瞿教授,您就别埋汰我了,我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外面那个,估计就是提线人之一了。」方子业与人聊起自己为什麽要来疗养院的时候,也是大大方方地将自己以前的处境说了一遍。众人一听,大部分人还是愤慨的。当医生的,给谁看病的确都是看,但你完全束缚了挂我号的病人,搁谁身上谁也不舒服啊?这不就是把你圈养了起来麽?虽然说,一般人轮不到有人用这种新型的『下作』手段,能被这麽对待的,都是医术高手和超高手。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换一句话,方子业来疗养院,好歹有点自己的『奔头』,为名,为利,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待在中南医院,给他的一点东西,就好像是施舍一样,能完全对等麽?「这麽快就找到方医生你了?这些人的能量也不小啊。」瞿唐伟没有任何表情。他是协和医院的教授,社会交际圈也是挺广的。虽然很多时候,都被奉为所谓的『座上宾』,实则瞿唐伟清楚,自己的关系,只是自己的位置换来的,而不是真正地被一些人尊敬。除了从他手里康复过的一些患者,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其他人?不求与人便没有人情。反而没有一些人所处的位置实权大!「我也不知道。」方子业笑着回道。瞿唐伟则说:「不过方教授你这一步路选的,的确够狠!」「釜底抽薪,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了。」「那你打算怎麽处理呢?」这些人,直接一棒子打死,固然心里解气,不过若是完全不负责的话,以后方子业回去之后,可能就比较难混了。只要有人在关键的时候翻方子业一下,方子业可能就是再也寸进!「瞿教授,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是毫无头绪,只能慢慢走慢慢看了。」「我其实只想好好地当一个医生,随着自己团队的能力丶进度,做一些科研。」「我哪里会处理这些事啊?」方子业还是摇头。瞿唐伟还是高看他了。方子业现在的社会资源,处理一些比较普通的事情,那并没有什麽难度,不管是找陈老医生也好,还是找方子业的师父邓勇。甚至去找王院长,对方都可以卖方子业几分面子。不过目前这件事,并没有什麽直系的损失,你说怎麽去处理嘛?这便是对方手法的高明之处!他没害你!秉着不伤害原则做出来的事情,你记仇了,反而自己就先认真了。不过要方子业去给他收拾什麽烂摊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嗡!~~~嗡!~~~~」手机简讯的提示音和震动响起,声线持续很长。方子业的面才吃了三分之一,打开一看,是陌生信息。
开口就是方教授,估计也不是什麽熟悉的人,索性就等吃完了再看。「方教授,我个人还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如何处理,还是看方教授自己的选择。」「我年纪大了,所以处理事情都比较软。」瞿唐伟先表了态。一是示好,二是说明自己的立场。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之后,就都会逐渐变得低调,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谢谢瞿教授!~」方子业回道。吃完饭,方子业与瞿唐伟教授各自分开赶去了不同的地方。方子业这才看了来信,一共四条。「方教授,我还是胡海,首先我要给您道歉,我是猪油蒙了心,依靠一些下作的手段,操控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前,揭翰提前存了二十多篇文章,现在慢慢发的情况下,一个月至少产出两三篇。也不挑,高分也发,中分也发,低分也发。不过,下于十分的期刊,方子业团队就不考虑投了,这些都是全新的研究。今年,方子业团队的产出,那可谓是产爆了。下午,四点左右。方子业才又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对面的声音,比今天他看到的胡海要更加成熟一些,开口便道:「方教授,如果方便的话,电话打扰您几分钟?」对方应该是个中年人,听声音大概四五十岁,方子业不能确定。「我在看文献,不是很方便。」方子业回道。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方教授,我们实在不想和您结怨,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做错了事情认罚认打都行,您帮个小忙也不行吗?」方子业则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麽,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就是不想再纠缠什麽。」「我听我师父说过一句话,只有自己遇到的病人,才是自己应该负责的。」「医不叩门!」「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解决的办法,之前怎麽操作的,现在就怎麽再操作,至于要花费些什麽,那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方子业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