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手中的佩剑落下,爱德华怔愣在原地。
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女皇在自己面前流下眼泪。
难以置信、不可理喻、痛苦、懊悔、快意……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那些愈合的伤口隐隐有着重新崩裂的痕迹。
他……做错了?
爱德华茫然地站在芙蕾身前。12石柱切割出的明暗分界区,正好将他笼罩在光晕之中。他青色偏蓝的瞳孔颤了颤,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渗出鲜血。
芙蕾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对!
如果芙蕾所说要传位于他是真的,那么今天她为什么还要在皇宫中设下埋伏。如果是真的,那么她根本不会用当年设计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不应该是那样的表情。她分明知道自己在意的不是皇位,却能够用短短几句话绑架自己杀她的目的……
爱德华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被芙蕾的举动所打动,有所松动的神情又恢复了冰冷。
不,不对!
如果说是从前的自己,根本不会思考这么多。在芙蕾颠倒黑白地“坦诚相待”之下。必然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话语,恨不得以死谢罪。但现在,他有了真正爱自己的人。
芙蕾看向他的眼神,和莱尔完全不同。她对于自己分明没有半分感情。
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他拾起佩剑,走到皇座之前。
右手边的玉石向右拧动两圈。
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几分钟后,玉石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芙蕾所说的遗书静静地躺在里面。
是芙蕾的笔记,传位于他,没有丝毫作假。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吗?我的孩子?”芙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为何,不再与她对视后,爱德华觉得她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她真的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我之前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就像是一个笑话。
爱德华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出现这样的想法。由脚底自膝盖的身体开始发烫,那种皮肤被一寸一寸剥离的痛苦又开始浮现。那是刚才芙蕾受伤的部位。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爱你啊——如果我不管教你,还有谁来管你呢?”
芙蕾的语气越是温柔,他便越是像坠入泥淖之中。
窒息感开始出现,和在魔法师公会时相同。炼金生物的原生特性让他对斯托和芙蕾几乎拥有了共感。
“而你却这样伤害你的母亲。”
虽然芙蕾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她的话语,却比斯托要更加有力地将爱德华拽入无尽深渊。
就在痛苦一层层累加,爱德华恨不得跪坐在地。此时,远处传来光明神殿钟楼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