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屋子,卫蓁拿来药瓶,为祁宴流血的手上药,祁宴看着她道:“明日骑马时不要急着赶路,慢慢来,不急这一时,路上要多休息,不要那么劳累。”
卫蓁嘴角上扬:“我本想叮嘱你不要着急,你反倒先来叮嘱我了。”
祁宴长吸一口气,有些局促道:“我也不知魏王对我印象如何,但应当是极其不好。对他来说,我是敌国之将,却将他费尽万难找到的女儿娶走,他怕是极其不满的。你到了晋国,若是见到魏王,替我向他问一声好。”
卫蓁倒是难得见他这般不安,轻笑出声:“我回去会先在父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祁宴也曾想过,日后自己拜见卫蓁父亲会是如何一个场景,却料不到她父亲便是魏王,心中自然存着几分畏惧与担忧,害怕岳父对自己这个女婿不满与失望,不愿将女儿嫁给她。
但这都不是他眼下要考虑的事。
他只需要尽快地调集兵马,稳住局势,然后马不停蹄地去陪她。
祁宴眼中倒映着她的笑容,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慢慢相扣。
这简陋的四壁,狭窄的一张小床,承载了他们十几日相处下来的温暖记忆。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重回晋宫,登上玉阶,再次接受无数人的朝仰,但天下人不会知晓,他们历经生死,流落在外,曾挤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床上,相互慰藉彼此。
在人生最潦倒之时,他于春日之暮,认定一生所爱,与之成婚,许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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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临行之前,祁宴仍放心不下,派了队伍大半人去护送卫蓁,更让左盈也陪同在侧。
祁宴坐在马身上,看着卫蓁带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视线尽头。
炙热的阳光穿过云层投落下来,阳光沿着他的衣角爬上来,照得他几乎冷凝的血液一点点复苏。
他初来此地,还是晋国将领,离开已成为一国之君侯。
晋国的数万大军,尚且在南方等着他回去!
这天下群雄逐鹿,列国争霸,不过是烽烟才起!
满目灿阳烈光,他银鞍白马,一人策马先行,尘烟滚滚在后,身侧长剑凛凛,驰骋在无垠的绿野上,恰如雄鹰翱翔,重回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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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南下需要避开边境搜查士兵,故而选择绕道齐国境内,走齐国小道。他一行人必须隐秘,万不可被发觉。
卫蓁在出发去魏国前,来到斗兽场边上,想要和那日签下字据的小贩赎回玉佩。
小贩见到卫蓁带了一群士兵,吓得哆嗦在地,在卫蓁再三追问下,小贩才道,玉佩已经不在手上,他前几日遇上走货的商人来,一念之差,贪心大动卖了玉佩……隔了数日,那玉佩只怕已经流入晋国。
随行侍卫盛怒,抽出鞭子抽打小贩,遍地是血。
卫蓁出声制止,叫手下将其押送到官牢,自有官府来料理他。
左盈担忧道:“公主的玉佩丢失不见,到时与魏王相认,是否会有麻烦?”
卫蓁道:“无事,魏相见过我,也看过我的玉佩。我去魏国自然有他为我作证。”
只是可惜,那到底是阿爹阿母赠予她的玉佩,她小心呵护放在身边十几年。
卫蓁不再纠结,一扯马鞭:“走吧!”
他们策马西行,需要穿过沙漠,这一次带了足够的粮食与水,兼之有领路之人,很快绕过沙漠,一路向西,如此马不停蹄,数日之后他们到了一间客栈,在此歇下。
卫蓁将马系在树上,与护卫们一同上酒楼歇息,却有护卫贴着左盈耳朵说了几句,左盈的面色凝重。
卫蓁隐隐觉得不妙,问道:“怎么了?”
左盈长叹一口气,示意卫蓁上楼说,二人进到客房,将门关上。
左盈道:“国都那边,姬渊放景恒归楚了。”
“景恒?”卫蓁诧异。
左盈点点头:“此前君侯将楚废太子带回晋国,先王与臣子商议后,没有当即处死废太子,而是决定暂时囚禁,以至于埋下后患,如今姬渊放其归楚,楚国定然又会大乱。”
卫蓁定在原地。
景恒虽在楚国王位之争中落败,但到底拥趸众多,势力颇深,一旦回到楚国,定能卷土重来。
姬渊如此做,便是是想阻止楚王与祁宴联盟,切断祁宴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