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徵想了想,仰眸看他眼睛,道:“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但也是我父母的祭日。”她声音温和平静,陆聿珩无法猜测她的想法,“这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他们去世那么多年,我没有一次去他们的衣冠冢里祭拜过,所以很多事情都模糊了。”
能想起来还是因为孟挽歌。
她戴了一串剔透盈绿的翡翠耳坠,挂在耳朵上,如水滴摇曳。
黎徵突然想起她母亲有一年生日,也是戴了这么一个耳坠,那是她最后一年生日。
因为后一年的生日,她已经葬身在无尽的冰雪之中。
黎徵对父母基本没感情,他们死的时候她也只是在客厅惆怅一会儿,然后就迅速找律师继承遗产。
父母葬礼很简单,只是在景山墓园让亲朋好友祭拜一下,而后各自散去。
黎徵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想起父母,但在看到众人喜盈盈为孟挽歌过生日时,她的心脏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她在为别人的母亲庆生,而她自己的母亲呢?
陆聿珩牵住黎徵的手,他的手掌温暖,略有薄茧的指腹摩挲她细瘦柔软的指骨,“我跟你一起去墓园看看爸妈。”
黎徵抬眸,冷静提醒他,“首先你有工作要处理,其次景山离这里两个小时车程,我们到那里一趟得到天黑才回来,这样会耽误招待陆家亲朋。”
孟挽歌生辰来了许多名门望族子弟,还有许多位高权重的掌权人,这些人里,真心为孟挽歌庆生的其实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想跟陆家攀关系。
他们最想见的不是孟挽歌,而是陆家家主陆聿珩。
“工作路上可以处理,客人二哥可以替我招待。”陆聿珩垂眸看黎徵,“现在最重要的是哄太太开心以及——”他顿了顿,斟酌回答,“见一见我素未谋面的爸妈。”
“爸妈”一词被陆聿珩说得很生硬。
他从来没喊过别人爸妈。
孟挽歌是他的母亲,陆燕贞是他的父亲,没有人是他的爸妈。
黎徵踮脚,轻吻一下他的唇角,眼睫纤长浓密,声音轻柔,“好。”
李岩在圆月门底下站着,望见老板手掌拢住女人一截纤细的腰肢,俯身亲吻她额角。
下一秒,老板轻而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眼神望着他,冷静又肃然的模样,“安排车,去景山墓园。”
自父母去世后,黎徵仅仅在葬礼那天来过父母的墓碑前,时隔十五年再次来到这里,她没有一点生疏,熟车熟路领着陆聿珩来到墓碑前。
在梦里,她祭拜过无数次。
连此刻的心情,都在梦中排练过。
她平静而淡然,俯身将怀里的百合放置在墓碑前,眼神只淡淡在碑前的黑白照片上掠过,停留不到三秒钟。
陆聿珩祭拜父亲陆燕贞时也没有太多心情起伏,陆家人都是虚伪凉薄,如果他在陆燕贞的慕前痛哭出声,那才是莫大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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