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清润温和,似乎以他平生所有的柔情凝视眼前那个女人。
孟挽歌心底不是滋味。
陆聿珩从小就跟她不亲近,他喜欢孟瑜胜过她,她叫孟瑜“妈妈”,却喊她阿姨,孟挽歌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从小被孟瑜养在身边,但直到孟瑜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喊过她一声“妈妈”。
淡然又冷漠的“母亲”是他给她的新称呼。
在孟挽歌纠缠在过往的颓唐情绪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黎徵侧眸,目光正好跟刚进门的人胶着在一起。
很快,黎徵淡淡移开视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陆欢心脏却漏跳一拍,在陆聿珩漫不经心却又极有占有欲的目光下,他堪堪收回目光,略微有些狼狈。
“祖母,三叔——”在该叫黎徵的称呼时,他望向她昳丽明艳的眉眼,罕见迟疑,一向冷静果决的男人动了动嘴唇,艰难喊道:“三婶。”
陆聿珩轻轻笑了笑。
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陆欢的失态。
他侧眸望向黎徵,淡笑道:“阿欢改口叫了你三婶,是不是要给他改口费?”
黎徵觉得陆聿珩是在故意为难她。
她来得匆忙,根本没有带礼物,只买了一束百合绣球花。
现在,那束花就插在窗台花瓶里。
似乎知道她的窘迫之处,陆聿珩淡笑,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他温和道:“我已经给阿欢准备了礼物,你替我送给他。”
“礼物在哪儿呢?”顿了顿,黎徵轻盈问。
好似刚刚跟陆欢的短暂对视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陆欢一个人的独角戏。
陆聿珩凝视她,温声:“李岩在外面等着呢,去找他要。”
李岩在病房隔壁的休息室等待,见黎徵亲自过来,他赶紧站起身,把陆聿珩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黎徵垂眸接过礼物,礼物放在长长的画卷盒里,大约一尺长。
画卷盒精致华美,由珍品檀木精雕细琢,黑色檀木盒上镶嵌一个白玉铭牌,铭牌上刻着一行清丽的簪花小楷,写着画家名字以及作画时间。
—癸丑年·暮春
—梅望远
柔软细腻的指腹轻轻在这行小字上滑过,半响,黎徵才抬起眼眸。
李岩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提前开口,“如您所料,陆欢少爷确实跟梅先生有一些渊源,所以陆总投其所好,想把梅先生的遗作送给陆欢少爷当礼物。”
黎徵将画盒收起来,没有说什么。
陆聿珩把这幅画送给陆欢绝不是因为他想投其所好,陆先生不需要跟任何人投其所好。
他只是想——
黎徵眼睫急促颤了颤,大致摸清陆聿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