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英并不打算在这上花费太多心思,郑清棠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些年,我让你潜伏在郑清棠的身边,可有收集到什么重要的证据?”赵怀英如往常一般,走进了平日里常待的书房中,倒了杯热茶,整衣坐下。
他看了眼外头,随即抬头制止刚要开口的翠儿,“夫人呢?”
“回殿下,今早夫人带着小公子外出,一直都没有回来,”翠儿如实回答,“不如属下去找找?”
赵怀英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头,下上打量翠儿一眼,“不必了,下去换身衣服。以后翠儿这个名字不要再用,用回你从前的名字,章痕之。”
“……”章痕之的脸上露出惊讶,不敢置信的神情。赵怀英从不许她提这个名字,眼下看来,一切已经结束了。
“退下吧……”赵怀英看出她心中的雀喜,轻轻收回目光,摆摆手。
“是,殿下。”话里虽没什么感情,可章痕之却是满心欢喜,行了礼,默默退了下去。
这个名字,被封这么多年,终于能现天日了。
盥洗完,章痕之刚走出院子,就与匆匆而来的裴影碰了个照面。对方神色紧张,扎头就问,“可有见过夫人,她回来了吗?”
章痕之摇头,看着对方的目光仍在四处云游,显然有些不高兴。她和裴影认识多年,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本以为恢复身份的这天,对方能好好和自己说上几句。
她些失落,也有些难过。
这三年来,邹衡阳和赵怀英的一切,她也看在眼里,碍于身份,有心无力。可如今,自己恢复了身份,邹衡阳却走了。
“裴将军不要找了,夫人不会回来了。”章痕之有些泄气,同样是女人,今早碰到对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离开王府的。果然男人心粗,什么都发现不了。
“你在说什么呢?”裴影一头雾水,看着闷闷不乐的章痕之没好气道,“就不怕殿下听到,治你的罪。”
“我不怕,”章痕之冷哼一声,“裴将军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夫人已经出去一整天了,这么晚都没回来,裴将军应该早有警觉才是。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于事无补了。”
“你才恢复身份,就不能有几句好话?”裴影心急如焚,赵怀英倒没有想起问邹衡阳去了哪里,若真问起来还真迟了,还得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是,我才换回身份,还特意挑了身最好看的劲装,”章痕之摇摇头,“可有些人就是一眼都不看。”
裴影听她这么一说,才走马观花地看一眼,“看了,怎样?看了就能找到夫人?”
说罢,急忙忙地又走了。章痕之有些无奈地叹口气,看着裴影离去的身影,摇摇头。
等到夜深的时候,赵怀英于朦胧中清醒,他看了眼凌乱的书案,拢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衣。
刚走出门,杵在外头的裴影把他吓了一跳。裴影穿得一身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而他刚醒,打算回屋去睡,甚至有些分不清方向。
“殿、殿下……”裴影有些支支吾吾,“夫人还未回府,末将派人去附近找过,也不见身影,是否需要出动……”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夫人从不会在外过夜,迟迟不肯回来,就怕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况且这回,夫人还带走了孩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什么打算?
“不用,”赵怀英稍稍清醒了一下,拍了拍裴影的肩膀,“她乐意,就让她在外头多待几天。”
“?”
“裴将军在想什么呢?”赵怀英反倒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忍不住打趣道,“她告诉过本王,要带着念归出去一趟。”
“可小公子他,”裴影解释道,“小公子从未离开过王府,末将担心……”
这样的话,谁听了能信,偏偏这个平日里做事滴水不漏的主子,竟然信了。
“有他阿娘在,能出什么乱子?裴将军未免太草木皆兵了些,随她去吧……”赵怀英原本坚定的内心,也因为裴影的三言两语变得有些迟疑,但神情依旧不改。他自己知道,很快,再也笑不出来了。
裴影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不敢重复问,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远,不知所措。
赵怀英倒没有昏睡太糊涂,回到厢房中就清醒了不少。他常留宿听雪院,里头的陈设和平常一样,半点也看不出她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他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随口一问,才发现萤灯也不在院内。估摸着去‘找’她了,两个人演戏惟妙惟肖,痴傻一点的人,的确会被愚弄。
他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烛台,火苗在眼眶里上串下跳,亦如他忐忑不安的内心。陆照枝在天牢里关着,她走,又能走去哪里?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陆照枝么?
想到这里,他气得将烛台推翻在地,连同桌上的茶盏,在深夜里噼里啪啦乱成一团。守在外头的天长地久两丫鬟听见动静,赶忙从外头冲了进来,一阵收拾。
看着主子红彤彤的双眸,也不敢多问,清扫以后默默退了出去。
“邹衡阳,你当真要这么对我么?”他有些后知后觉。他不怕她逃走,整个京城都在他掌握之中,能跑哪里去?他生气,是因为她欺骗,而自己竟然傻乎乎地信了。
那一晚的温情,都是假的。还以为她真的彻底放下了,肯把心交出来了。原来她乖巧顺从地讨好,是为了自己能答应让她带念归出门,从而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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