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得及,去得也急,还没有半路已经停了。两人刻意挑了条最为偏僻的小路,裴影走在前头,她低着头跟在后面,深沉的夜色下,和寻常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越是这样,就越是来得巧。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丫鬟,她把头低得更深了些。
路很窄,不碰头是不行了。
那丫鬟一看是裴影,夜半三更地又带着个姑娘,难免好奇,“奴婢见过裴将军。”
“这是什么?”裴影淡定地回话,指了指她手上捧着的食盒。
“回裴将军,这是种子汤,殿下命奴婢快些送去。”那丫鬟全然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谁,丝毫没有遮掩。
“……”
裴影沉默了,甚至想拍自己一个嘴巴子,真不该问的。
她一直低着头,裴影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也能察觉出来,她有些失落,步子往后退了退。
那丫鬟见此情形,倒对裴影身后人,来了兴致,笑眯眯打趣,“这么晚了,裴将军是……抱得美人归呀?”
“问这么多做什么?”裴影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这里没别人。
“裴将军就不怕我告诉萤灯姐姐么?”那丫鬟素来就是个爱贫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看身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裴影也很快反应过来,侧身拦了一半,解下荷包递给她,“滚。”
那丫鬟见了钱自然开眼,哪里还肯多问,道了谢,灰溜溜下去了。
“夫人……”见那丫鬟走远,裴影忙道,“这一定是王妃的意思。”
她‘嗯’了一声,不知怎么地,眼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湿湿润润的,鼻子也跟着发酸。
明明不在乎的。
她极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好像很难做到,至少眼下得先想想,待会见了陆照枝该说些什么?
种子汤?也就是说已经圆房了。
她有些喘不过气,胸口像被什么重物给击中,疼得难受。
一路上,两个人无话,直到走到通到府门外的小门旁,裴影才转过身,“让夫人受委屈了,末将定不会轻饶她。”
她被裴影一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裴将军是怕我告诉萤灯么?”
“夫人别听她瞎说,末将从未,从未……”裴影红着脸,支支吾吾,“末将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是越描越黑,越说越生气。他向来是个嘴笨的人,一碰到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涨红脸干站着,仿佛真做错了什么一样。
“我自然是相信裴将军的,”她道,“就是不知道,裴将军对萤灯……”
“我对她,忠心不二,”他眼神坚定,但想到从前发生的事,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开了门,“末将在这里替夫人守着……”
她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陆照枝站在树下,他没有打伞,身上被淋湿了不少,听到脚步声忙抬头。
他一直想着,要不要来,在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以后,突然就没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