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六年前的宗行雍,于是又确认:“一个月。”
宗行雍还没被哄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边接过篱虫递过来的手巾擦手一边吩咐:“一炷香之内本王要在府中见到阙水。另外,让府中那群吃喝玩乐没事干的医师给本王列一条单子。”
殷臻眼皮一跳。
他这次终于来得及了,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摄政王的嘴,恼怒道:“宗行雍!”
四周只有风雪的声音,显得他这一声特别大。
等他把手放下来宗行雍才似笑非笑侧目:“太子知道本王要说什么,竟与本王心意相通至此?”
殷臻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刚要说话宗行雍骤然逼近,端详了两分他的脸。凛冽寒风刮过,他抬起手。
殷臻没往后缩。
脸颊一凉,带茧的手指在侧脸一触即分。
“储君大典结束后跟本王回摄政王府,本王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宗行雍手顺着他脸颊滑到而耳后,和他错肩时却像是叹了口气。
“天冷,观礼时带件披风,嗯?”
殷臻直直看他:“孤说什么王爷就信什么?”
“你从前是皇宫七殿下,如今是当朝储君。”宗行雍倒是笑了,道,“用这么一戳能穿的谎言来骗本王?”
殷臻双手揣在袖中,缄默。他嗓子有细微的发紧,想问什么,却没有问。
风雪渐停。
摄政王府那棵柿子树半路移栽过来,最开始水土不服病怏怏,枝条细得一折能断,如今地下的根茎却撬动了一块墙体。
寒风中威风八面地矗立。
阙水赶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从搭上殷臻手腕开始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确是喜脉。”他看一眼宗行雍,后者几不可察摇头。
“看着近日胃口不佳。”
“有什么爱吃的?”阙水转过头问殷臻,道,“摄政王府的厨子集全天下之大成,要什么有什么。”
殷臻睡意昏沉,窝在榻中,没一会儿闭了眼。
今日他太累,比起第一次储君大典已经尽可能减少了活动和站立时间。当初他要筹划的事太多,宗行雍似敌非友,朝中其他皇子虎视眈眈,不可能有喘气时间。
但他一时睡不着。
伸手时身边冰凉,没有人抱他。
殷臻往更深处蜷缩,碰到了自己的肚子。
他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隐隐想吐。
尤其是……
宗行雍不在。
屋外。
阙大夫跟地里野草一般瑟瑟发抖,一言难尽:“你真行啊,那生子药给你没多久吧。”
宗行雍也有点烦,他腕间珠串有一下没一下转,珠与珠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大问题没有。”阙水牙关打颤,“这两个月储君争夺忧思深重,看着脉象不太稳。前三个月别往外跑了,卧床最好。”
“忌口什么的一会儿我给你一张单子。”
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会让汝南宗氏独子感到棘手了,但现在,他明显过度紧张:“还有什么一起说。”
“没什么了啊。”阙水又道,“情绪起伏可能大,都是正常的。”
摄政王前言不搭后语:“你说本王要是不让他出门这办法可行吗,他今日跑到地牢那种地方去了,阴湿又冷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