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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婚姻以5年为期限,今日开始生效,到期双方可随时选择结束婚姻。]

江尧盯着白纸黑字看,他混淆错乱的记忆看来并没在这上面出现偏差,他和关越的婚姻,确实是只有五年,他甚至不敢在这份协议上添句模棱两可的话——他原本想要再写一句:[如果双方皆有意愿继续保持婚姻关系,本协议所规定期限可届时另议。]

他为这句没添上的话咨询了许多专业人士,得到的答案都是可以,因为这种涉及到多方面的协议本就是越完善越好,既然他已经考虑到离婚后怎样、中途因不可抗力因素离婚又会怎样,他考虑了那么多两人分开的情况,合该加上条别的可能性,比如两人婚后生情,决定不再受期限的束缚、共度余生。

这种可能性多么美妙,连替他把关细节的律师都笑着这么调侃过他:“江总一表人才,五年朝夕相处,相信哪怕是根木头成精,也要为您动心的,更何况您与关小少爷的关系本就那么好。”

他那一秒被短暂的说动,这句话被他打下一个开头,然后又如梦方醒地删掉,他那时说:“算了,本来就是为离婚作打算的协议,写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显得像是他在乞求关越爱他一样——尽管他确实无数次地这么乞求着,但如果被关越看到了这样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别有居心的坏人?怎么会有人谈了价格买走自己的婚姻,还想要得寸进尺地得到自己的一生呢?

“如果、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他开玩笑一般地道,声音却很轻,连说起来都没底气,“那就到时另拟一份,再写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吧。”

但应该也不会发生,他想,不仅仅是因为关越不想要踏入婚姻,更因为,他已经快要三十岁。

虽然别人谈论起他,总是说江总年少有为,上天已经够偏爱他,时间的流逝在他身上也淡得几乎看不出影子,可是他总是忍不住在关越面前自惭形秽;他知道是已死之人的嘱托仍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但心老与身老也就只有一线之隔,一个已经察觉到自己衰老的人,是无法使躯体长久年轻的。

他有段时间恨刘知芳,恨这个女人一开始对自己那样好,临死前却轻飘飘用一句话掐灭了他和关越除兄弟之外的所有可能性,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相处中发现了自己不一样的心思、然后又在死亡来临前的几十分钟下定决心以此为筹码让他妥协,反正总之是起效了,后来他在和关越相处的无数个瞬间,都总是会想起她的脸。

——血淋淋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用让人无法拒绝的母亲一样的语气说,江尧,你要做个好哥哥。

她似乎不觉得自己有多残忍,对一个全身心爱慕着关越的人说这样的话,他宁愿她说“以后你离关越远点,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也好过现在这样,明明他不愿意、不想要做、觉得这种有关年龄的偏见可笑至极,却一句话都没法反驳,只因为他知道本质上她也没做错什么。

温柔的、和蔼的刘阿姨,死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来送别,因为这世间有资格为她送别的亲人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家乡远道而来的村长,风尘仆仆、两鬓斑白,捧着她全家的黑白照片为她痛哭——照片是仅有的全家福,因为当时村里技术问题只能拍成黑白样式,就像是某种诅咒,诡异又应景,往后这家人再也拍不了彩色照片了。

孤单的、孑然一身的刘阿姨,在只身来到龙青,成为关越的贴身保姆之后,就把这个年轻的男孩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并爱屋及乌地喜欢和这个孩子有关系的江尧,她珍藏合照和关越送给她的小玩意,心愿和动机简单到无法令人苛责:小越,平安幸福地好好过完这一生吧。

这是写在照片背后的话。

幸福有很多种,但在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她的认知里,能够躲开疾病灾祸、和爱人结婚延续下一代,就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了,即使是江尧也不可以打破这样的幸福。

所以他恨她,在同性婚姻法早已覆盖了全国大部分城市的现在,仍然固守着上一代可笑的认知,但时间愈久他就愈发现好像她才是对的,自己确实不是能给关越幸福的人,后来种种原因之下他和关越达成婚约,当晚他去山上看她,从那双眼里读出“早知如此”的轻蔑,他忽然开始觉得愧疚:

她于他有烈日下促膝长谈的恩情,但事情至此,他却交不出更好的答卷。

他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摸出张照片,同样的三人合照,当时他们都保存了,只不过他那张背面没写什么东西,现如今还变得破破烂烂——来之前他把照片上自己的那部分剪掉了,只留下对方和关越,像是双人合照;他在暮春萧瑟的晚风里点燃了那张修剪后的照片,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江尧不配出现在这张照片中了,他拿着自己的那份离开了墓园,往后结婚几月,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此刻,他摩挲着那句自己亲手写下的官方的条款,沉寂许久,蓦地笑出声来,只不过那笑里没多少快活的成分,更像是一种苦闷无处发泄的自嘲:

上天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在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衰老、不应强占关越余生的今天,竟让关越又以为他们确实要共度余生。

只要……只要他不说,江尧攥紧了手里的文件,白纸被他捏得发皱,他突然阴暗无比地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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