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地板上的残纸,拿出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态度,“董事长。”
程隽礼面上凝着戾气,“说。”
“昨天我去问过姜书记了,他说夫人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不是姜夫人亲生的。”
程隽礼声线冷淡,“说点我不知道的。”
文立微微一赧,“是,他还说请董事长对夫人保密,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说她这几年过得够艰难的了,是禁不起知道这些的,也请董事长一定照顾好夫人。”
“这个自然。”
程隽礼早就猜到了他岳父的想法,以姜枝素来柔弱的秉性,要是知道自己不是郑婕的女儿,连觉都没法儿好好睡了。
铺垫到了这里,文立觉得差不多该说出最关键的部分了,他小心地开口,“我还问出了夫人的生母。”
程隽礼侧目,瞧着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下一动,“总不是何颍吧?”
文立点头,“董事长英明。”
虽然程隽礼早有猜疑,却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沉重地阖上了眼帘。
姜枝竟会是何颍的女儿,世间的阴差阳错全都发生在他身边,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虽说姜枝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何颍生的,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但凡事无绝对,倘若有一天被她发觉了真相呢?
要是他真一意孤行,往后几十年都把何颍关在疗养院里不见天日,被姜枝知道了岂不是要和他闹到天上去?他又能承受得起吗?
就姜枝那九头牛都拉不转的拗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给她亲妈安了个精神病的名头强行关在了港城的疗养院,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都很难说。
除非能保证姜枝一辈子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是当年的事情,从给姜枝接生的赵院长,到当年姜家的司机秘书,还有他在京城的岳母,此事知之者甚广。
谁又知道哪天一个不当心就从谁的嘴里说出来?如今不过是程家的一封举报信参了她爸爸一本,姜枝这丫头都能闹到要立马和他离婚的地步,要是亲眼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被自己逼疯
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程隽礼面上倦容深深。
他敢赌吗?他能赌吗?
他不能赌,他赌不起。
可为妈妈报仇是他一直以来的计划,何颍一手策划的车祸葬送了她的命。
让她三十不到就死于非命,连看着儿子长大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抱过他几次,更没有过上一天正常的婚姻生活。
就这么死在了何颍的手上。
这一天程隽礼等了十几年,他挤掉他爸的那些私生子和族中的叔伯兄弟,耗尽每一分血汗好不容易坐到今天的位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正大光明站在何颍面前告诉她,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其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自己是来送她去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