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边抬眼,让江平野退出去的意思十分明显。
要不是知道缪仓是怕他过敏,江平野都觉得这是在冷战期间赶人了。
虽然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
提着嘴角讪笑一声,人生前二十几年甚少出现的愧疚感再次作祟,刚刚准备好的台词瞬间稀碎。
灿若莲花的一张嘴对上缪仓的认真表情时,半分功夫都发挥不出来。
江平野倒退着走出卫生间,看着缪仓低头出来,片刻没有停顿地往楼上走去,心里的五味杂陈到达顶点,连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唇。
“这张嘴啊……”
低声的一句怨怼,不知是在怨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是怨以前太口无遮拦。
他跟着缪仓上了楼,却没跟着进屋。
在过道尽头停下,关上只漫进来湿热潮气的窗户,扫了眼头顶的监控器,侧身靠在墙边,愤愤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不等江平野说话,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带笑的声音。
“着什么急,我晚上的航班,下午过去给你送东西,顺便见一面。”
“我这儿十万火急呢,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吗?”江平野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压不下去的烦躁,手指在窗沿划拉着,催促道,“就现在,拿着我要的东西,出门。”
江景皓早已习惯了弟弟的不着调,笑骂了几句挂断电话,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江平野抠着窗户边看外面沉沉的阴云,直到空气中的闷热倏然散去,带着泥土味儿的风落下雨来,他才叹出口气重新把窗户打开,转身往回走。
在房间门口不期然碰上一个小护士,他拦着门低声问了一句,得知又是于霆升找过来了。
这闷热天气居然也要过来,该说他决心够强吗?
江平野摆摆手示意不见,开门前又停下了,抽出同款小本子,写了张字条让护士帮忙送过去。
房间里,缪仓小心把沾了猫毛的衣服浸湿,简单冲过澡后又拿着小喷壶把房间喷了个遍,仔细打扫干净,看着马桶里猫毛转出来的漩涡发呆。
外面一直没有响起开关门的声音。
冲水声停下,雨落在玻璃上发出声响,缪仓抬头看了看通风口,自然风带起他的额发,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轻。
理智上明白,这是因为移情消失,虚拟的江平野给他的十分安全感散去,但情感上,光靠自己还是填补不了这部分缺失。
那间封闭了他所有声音的教具室,是他永远害怕的地方。
暴雨的湿冷与空调风混合,缪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慌忙拍拍脸转移注意力。
林医生说了,好好治疗,总会好的,不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