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庞家要匡扶的正统,究竟是谁?
当年的皇子不是全被如今的陛下杀害了么?难不成还存了个漏网之鱼?
碧菱奋笔疾书地写了好一会,忽然注意到榻上人不说话了。魏禾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陷入了沉思。
碧菱正想听听魏禾的呼吸——如果是平稳深长的,小姐大概就是睡着了。
只是她方才凑前去,魏禾忽然睁开了眼睛。
魏禾直勾勾地盯着顶上的帷幔,冷道:“碧菱,帮我在最后面加一句。”
碧菱做贼心虚,眨眨眼,“好,小姐你说。”
魏禾一字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凛冽。
“庞曦,有可能是前朝皇族中人。”
——
蓟城外城边,山林脚下,立着一处农家宅子。
朽败的一排房屋前开了个前院,原主人大概是想用院子做菜圃,拓垦了院里的好几处田地。可如今入住的这帮人家却对琐碎的生计毫不在乎,一个个上锁木箱被随意地搁置在田上,一直延伸至里屋。
栅栏外,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们默然伫立,在宅舍外围了一圈。他们神色凝肃,眼珠微转,打量周围山林。
忽然有一阵哭
喊声传来,黑衣人纷纷拔剑,意识到响声从何处传来后,又默默无言地按下了剑柄。
厢房里,庞俊人正被下人从床上拖下来。他涕泗横流,大声哭喊:“饶命啊。。。。。。祖父,我再也不敢了!祖父,您饶了我这一回,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床榻上,一名姣美的女人光着身子,怀抱被褥抖瑟地蜷缩在床角。见相好被人拉到榻下,没有一丝尊严地被按着肩膀跪倒,女人泛红的眼眶颤动着,泪珠一颗一颗掉出来。
“俊人,你。。。。。。”
“你给我闭嘴!”
庞侯爷今日下午经过厢房,听到了些不堪入耳的声响,打开门就见这么个有伤风化的场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庞家大公子——庞俊人的生父庞厘,正轻抚父亲背脊,好声好气道:
“爹,别生气了,俊人他也是年轻气盛,按捺不住性子,故才寻些姑娘家来玩玩。”
“他要风花雪月,老夫素来无甚意见,也不愿管,”庞冉闵怒斥,“可这里不是洛阳侯府!我们正被官府追缉,稍微暴露一丝一毫的行踪,都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冰冷的眼神射向庞俊人,撩起衣袍下摆一脚踢去,“这时候还敢找姑娘,我看你是荒淫无度得连命也不要了。”
从沙场上厮杀过来的庞冉闵,如今就是褪了铁甲,放了长枪,烈烈如高日般的雄浑气势却一点没丢。庞俊人被那裹挟飓风的一脚吓得
脸色煞白,浑身肥膘乱颤,
“啊——”
庞里脸色发白,伸手拦住了气头上的庞冉闵。
“爹,”庞里干哑笑道,“俊人他无意的,我替他向您道歉。小孩子难免犯错,您绕他这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