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黑接了卷宗,应了一声便去了。
然而刚回到客房门口,魏禾抬头,就看见了一身绯色官袍,站在常青树的树荫底下的余德运。
魏禾:“。。。。。。”
她脚步停下,忽然就明白了那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意思。
与命运抗争,倒不如接受命运的洗礼。
魏禾走了上去。
“好巧啊,余典史。”
余德运转过身来,平日里笑脸迎人的典史大人
,今日却格外紧绷。
他担忧的视线扫过魏禾,定在她掩在袖中的手腕上,“不巧,我在等你。”
“。。。。。。”
“是吗。。。。。。”魏禾沉默了会,干巴巴应道。
余德运的眼神太具有攻击性,好似谁欠了他百八两没还似的,分明是温和的书生白脸,如今也臭得吓人。
魏禾想了想,发觉自己并没有欠他的钱,跟他也无甚仇怨,稍微拾起点底气,道:“余典史今日拜访,是为何事?”
余德运走上前了两步。
他和魏禾的距离几乎不足半尺,魏禾下意识把身体往后仰了仰。
余德运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失落,但那抹失落稍纵即逝,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先是按照探访病人的常例,问询了一番魏禾的伤情。
得到魏禾几句“没关系”之类的含糊回答后,余德运看着魏禾负在后背的手腕,没多在此事上纠缠。他好似有些着急,但又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听闻柳宰相此次前来,是来看你。顺带帮你和柳青穆商量婚嫁事宜。。。。。。此事,确实如此吗?”
当事人之一——魏禾表示自己很懵。
魏禾怔愣好久,张了张嘴,“谁告诉你的?”
“我。。。。。。”余德运哑言片刻,似乎有些理亏词穷,他偏过头,声音低下来,“县衙里的衙役胥吏,都这么说。。。。。。”
“这样。。。。。。”魏禾露出个恍然大
悟的表情,道,“那就是他们弄错了,我并没有要跟柳青穆。。。。。。嗯,成婚。柳宰相此次来县衙,大概也是为了庞家暗自屯兵的事情,到寒山寺勘察的,和我没关系。”
魏禾说此话时毫无异色,甚至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似乎全然为大局考虑,不在乎儿女私情。
余德运暗自羞愧了下,心中却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魏禾:?
她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余德运,心道你“好”什么呢。
余德运干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朝廷下派柳宰相来邹县,说明圣上对此案的重视。有了丞相庇佑助力,庞家逆贼定能很快抓拿归案。”
魏禾不置可否,略微失神,“但愿吧。”
可她总觉得,庞家根基很深,那藏在寒山寺里的民兵,恐怕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底下牵扯的,或许会更多。。。。。。
余德运见魏禾兴致不高,以为是她大病初愈疲乏了。他想起什么,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小罐膏药,递给魏禾,“魏姑娘,这是我托人特地从宫中带来的风伤膏,你前些日子在寒山寺内受了伤,用这个膏药,会好得更快些。好生注意点,往后也不会留疤的。”
宫里的东西。。。。。。想来是不便宜。余德运一介小小典史,俸禄本就不高,要弄到皇宫里的膏药,恐怕也十分不容易。
魏禾本想推辞,但看到余德运眼巴巴看着她,期待的神情
溢于言表。她话语堵在喉咙,叹一口气,接过了陶罐,“那就多谢余典史了。”
“不必多谢,这都是我的一番心意,魏姑娘不嫌弃就好。”
余德运看着魏禾握着那陶罐的手,露出一截素白的纱布,心中很不是滋味,还想说些什么时,魏禾身后,忽然有人匆匆跑来。
余德运认得,那人是柳青穆身边的马夫,脸色登时沉下来。
怎么他才和魏禾说了几句话,那柳青穆就非得派人来扰乱?
罗黑一步三跨地跑到魏禾面前,看也没看余德运,把这位脸色冷成了冰渣的典史大人当成了一尊摆设,气喘吁吁道:“魏姑娘,柳,柳宰相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