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洛阳下着连绵的雨,杨宅后山的笋尖野果,也都在雨季的滋润下,一股子冒出头来。
年少的她背着背篓,踏着草屦爬上山间,准备采一些野菜果子回去填肚子。
魏广给的月俸实在太少,魏禾和碧菱在西厢房里时常会吃不饱。到了月底,不免会压缩到一天一顿,坐在廊下发呆,到了傍晚便会脑袋发昏。
有了果子青菜,日子会好过很多。
魏禾爬到山头,抬眼,忽而见着了一棵桑树,紫红的桑果坠在枝丫上,宛如一颗颗宝玉,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明亮鲜美。
魏禾欣喜地转头,想跟碧菱说这个消息。可等看见身后景况,却猛然一惊。
碧菱靠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树上,喉间淌着血,被雨幕冲刷下来,血水流得到处都是,泥泞地混在土里。
魏禾大喊一声,往树下跑去。
可没等上前一步,却又发觉娘亲站在树荫下。
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魏禾往下看去,见到娘亲手上握着的刀,染着鲜红的血渍。。。。。。
魏禾是被惊醒的。
睁眼,素净的帷幔落在眸中。魏禾静默地发了会怔,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县衙客房。
周遭很安静,只有客房门前的那棵常青树上,几只鸟在枝头不停鸣叫。
魏禾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浑身舒爽,除了额头上的几丝冷汗,身上并无黏腻之感,想来是被人换
过一身衣服了。可当看到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她愣了下。
魏禾扯开了绳结。
果然,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划开的皮肤里,甚至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怪不得手腕不疼了。。。。。。。
可再神奇的疮伤膏,也不易在短时间内做到这般效果。
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
魏禾本想就这样起床,可等穿上了床边特地放好的木屐,她身形停顿一下,转过身,重新在手腕上缠好了纱布。
出了客房,魏禾沿着游廊走了一会,脑袋还有些发怔,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失真感。往外看了眼天色,被大亮的天光刺到眼睛疼,她眯着眼睛,不得不收回视线。
走了一会,她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走到了刑房门口。
想是之前经常来刑房查看陶娴案的卷宗,这会便习惯性地沿着这条路走了。
刑房的门是陆平不久前筹措经费建好的,看上去崭新十分,与陈旧的门槛相比,显得格格不入。魏禾想既然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便伸手推开门。
。。。。。。一个人都没有。
魏禾愣了愣。
刑房里静谧一片,两侧的桌案草席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散乱的卷宗随意放在案上,被开门的风一吹,飞得到处都是。
魏禾:“。。。。。。”衙门里一群大老爷们,真是不讲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