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却看向屋内的一处黑暗,呆在原地没动。
方才在火折子的光熄灭的一瞬间,魏禾注意到了一处地方——那个角落里的床铺,是空的。
白日里那个如同野兽般的男人,并没有回来。可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魏禾略微回忆一下。
可记忆里除了那双阴鸷如野兽般的眼睛,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异样,魏禾只能暂且按捺住心思,转身关好了禅堂的门。
四下打量无人后,三人聚集在一棵高树下。
魏禾将手往自己袖兜里探去,摸到一柄软刃。
这是离开县衙前,碧菱塞给自己的,说以防万一用于防身。本来魏禾觉得一个
佛寺而已,带武器没实在什么必要,如今逐渐察觉到寒山寺疑点重重,才意识到傍身武器的重要性。
这软刃碧菱也有一把,魏禾于是转头看杨从易,“杨公子,你有刀剑之物么?”
杨从易挑挑眉毛,“铁扇算不算?”
他说着,从袖兜里哐啷抖出一柄铁扇,倏地展开。月光之下,银铁辉映,散着冷冷微光。
“我看柳青穆那铁扇威风得紧,也唤镖客找铁匠铺子订做了一柄。”
魏禾:“。。。。。。可以。”
他们正想走,碧菱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怔愣地停下脚步,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啊?”
“竹林。”
魏禾对她道,“方才慧真带我们去斋堂的时候,对我踏入那片竹林似乎十分忌惮,我怀疑那竹林里藏着一些东西。”
碧菱忽然想起什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眼睛睁大,试探着,又不可置信地道:“那个什么。。。。。。。小姐你的意思是,陶娴有可能藏在那竹林里边么?”
魏禾冷静地看她一眼,“不是没可能——而且那小沙弥,也十分可疑。”
“慧真?”杨从易想到自己的发冠,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阻止你进去竹林,假若灵环真的藏在那竹林后,他也有包庇的嫌疑,是么?”
魏禾抬眼,眼眸微冷,“那小沙弥心中藏着的事情,可不止这些——你们方才有注意到,慧真脖颈上的那道红痕么?”
杨从易和碧菱对
视一眼,愣了一下,双双摇头。当时正是日落十分,天色昏暗,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脖子上有红痕吗?”碧菱纳闷道,“这小沙弥不会曾经想不开。。。。。。轻生过吧?”
杨从易接道:“然后没成功,被人救了下来?”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说法最为合理。
但魏禾却摇头。
“不对。要是悬梁自尽,勒痕应当往上延,通常还会延伸到下颌和后耳处。可我方才看得仔细,那慧真脖颈上的勒痕,是往后延的。而后颈处的勒痕,靠自缢是无法造成的。”
魏禾双手箍住脖颈,演示了个动作,“只能是有人拿着绳子,往后用力勒他,才能造成如此深重的痕迹。”
“也就是说,有人要杀慧真。”
碧菱和杨从易齐齐吸了口凉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从易舌头有些打结,“不会是,是寺内的方丈么?我看方才那个道济僧人对慧真就很凶,可。。。。。。可也不会心狠到要杀一个小孩吧?”
这次,魏禾沉默了许久,抬头看了眼凄清的月色。
她没正面回答杨从易的问题,却问:“如今陶娴在百姓眼中,如何了?”
没失踪前,陶娴是个被陶家养在深闺的小女儿,方才及笄之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可如今。。。。。。
碧菱看向魏禾,小声道:“死了。”
魏禾眼中落了漫天月色,不知为何,眸子却依旧是黑沉沉的,
“傻子求爱不得,心生恨意,杀害陶娴。前不久尸体被人发现,已经从山间枯井中拉了出来,康陵乡村民亲眼所见。”
“如果没有我们的干扰,陶娴这时在众人心中,应当已经死得很透彻了,”魏禾声音喑哑,“所以,那小孩在成为慧真之前,可能也‘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