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娴去寒山寺拜佛求平安,原本在县衙卷宗中就有记载,只是一直被忽视。魏禾查案至今,竟一直都没怀疑过这佛寺。
如今想来,就算撇去陶娴的事情,这寒山寺本身就疑点重重。
十年前大火之后,寒山寺重建的资金究竟从何而来?
别说是魏禾,就是常居邹县的衙门,至今也没弄清楚过。
杨从易沉默,半晌,他试探道:“你是说,陶娴有可能去了寒山寺?”
碧菱也是怔了怔。
魏禾看了面前二人一眼,肃然点头。
。。。。。。
杨从易还是跟着来了。
那袋糕点没给成碧菱,倒是成了去僧侣之地的见面礼。
佛门之家,四处静谧。
寒山寺前,门庭萧索,落叶纷飞。
檐下没有掌门人,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扫地僧。偌大的菩提树阴下,僧人一袭袈裟,悠然清扫落叶。
魏禾拿了杨从易的糕点,上前打招呼。
他们掩去身份,只说是赶路商客,行经此处见天色已晚,故想借宿一晚。
扫地僧接过糕点,笑脸盈盈道“多谢施主”。
他将扫把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开门引路。
寺内殿宇横立,以一座八角高塔向南为中轴线,凿一流溪,东西各自划
开。
潺潺流水声中,僧人和尚缓缓走过,面容高深莫测。
扫地僧带着他们往溪水的西边走,边照例问候,慈祥道:“路途辛苦了。三位施主如何称呼,又是从何而来?”
魏禾想着高僧遁世隐居,久处深山,应当不知道俗世乱道,便不顾忌地将三人名字说了。又补充道:“我们是洛阳来的茶商。”
“茶水静心养人,”僧人微笑道,“施主做商,入凡世,也能存清道。”
魏禾听不懂那些佛道之理,笑了笑,没多言。
到了待客的禅堂,扫地僧将门推开。碧菱按捺不住,望里探去,就见一些衣衫褴褛的妇孺老人从草席的被褥上坐起身。见到来人衣着华贵,不似寻常百姓,他们脸色一变,满脸的震惊和惶恐。
碧菱大喇喇道:“你们好啊,我们是行商之人,赶路途径此地,今夜就多有打扰了!”
话语没什么冒犯之意,但屋内几人却是连连退缩——纯属是被碧菱的大嗓门吓的。
魏禾头疼地暗中扯了扯碧菱的衣角,小声道:“佛门幽静,别喧哗。”
扫地僧拄着大扫把,却是毫不在意。他看着碧菱天真的模样,甚至有几分爱怜,“我没剃度之前,也有一个女儿。那年饥荒,家中没办法,只能将年仅四岁的小女儿卖了。。。。。。要是小女儿平安长大,现在应当也长这么大了罢。”
魏禾心中一顿,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扫地僧却叹道:“无碍
无碍。出家人早已断了尘世牵连,爱啊悔啊恨啊,都是前尘过往了。我。。。。。。不纠结。”
杨从易忽而冷不丁道:“真的吗?”
扫地僧微愣,看向他。
杨从易冷着脸:“真的不纠结吗?那为何还会记得,为何还要提起?”
扫地僧:“我。。。。。。”竟是一时失语。
扫地僧脸色沉下来,微微有些落寞。